相府美人+番外(92)
这一辈人里,她自幼最亲近的就是姐姐和这个堂哥,瞒着他们两个的事几乎没有。可现下若他去问姐姐,姐姐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两个人势必要觉得是大事,保不齐就还要拿去问爹娘。
她倒……她倒不觉得这种事该瞒着爹娘,只是眼下不知如何开口说清,被追问更难为情了呀!
苏嫣心下计较一番:“我姐也还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她,但你们都先不许跟旁人提了!”
这个“旁人”显然包括了父母长辈。
殷元琢略作忖度:“你杀人越货了?”
苏嫣:“自然没有!”
“那……”他意有所指,“可是吃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亏?又或生了什么病?”
“没有没有!”苏嫣双颊涨红起来,“你胡猜什么!”
“哦。”殷元琢略微松气,“不是了不得的事,那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说吧。”
“就……”苏嫣脸色更红了,口中更打起结巴,“我我我……我沈叔叔有个徒弟,叫方殊……”
硬着头皮,她一点点将近来的复杂心事说给殷元琢听。一颗乱跳的心让她说得很慢,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好半晌才说完,她抬头看殷元琢,殷元琢扑哧一声笑:“小丫头你思|春了啊?”
“……”苏嫣红透的脸颊顿时发白,低下头憋了半晌,“嗯。”
承认得还很痛快。
殷元琢啧啧嘴,他就喜欢这位堂妹性子直爽。其他宗室女、包括宫里的公主都太柔了,一点事也非要七拐八拐说得委婉,有时若被点破什么不肯直言的心思,更是要死撑到底也不肯承认。
殷元琢喝了口茶:“那你是想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呢,还是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呢?”
苏嫣恳切道:“自然都想呀!”
“……总要先挑一个。”殷元琢锁眉,“你挑一个,哥看看能不能帮你。”
“那我……”苏嫣仔细思量了一番,“我要先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如果方殊也喜欢她,或者哪怕有那么半分不是兄弟情的情愫在里面,她都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思。可若他一点都没那个意思,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个明明白白却被回绝可就太丢人了,指不准暗营的弟兄们都要笑话她呢!
苏嫣说罢就紧盯着殷元琢,想知道他怎么想、能给出个怎样的主意来。
殷元琢只又喝了口茶:“行,知道了,你先回去,明天我去见二叔二婶。”
“见我爹娘干什么!”苏嫣一下子紧张起来,“说好不告诉他们的!”
“你不过就是觉得难为情,又不是干坏事要成心瞒着他们。”殷元琢浑不在意,“那我来说嘛。他们知情了我才好帮你,不然我可不管了啊。”
苏嫣顿觉气恼,她觉得殷元琢在诓他,很想飞起一脚把他踹出去。
但想想他现下已是大恒的储君,她忍了。
“行不行?”殷元琢催问。
苏嫣矛盾几番,勉强点头:“行吧……”
还能怎么办呢,她自己又不知该怎么做。
于是第二天,皇太子登门拜访,直截了当地把苏嫣那点心事捅到了苏衔和谢云苔面前。
“……这丫头。”苏衔眯眼,笑出声来。
殷元琢:“二叔看怎么办?”
苏衔与谢云苔对望一眼,想法如出一辙:“直接去问方殊啊。”
殷元琢:“……”
哦,他忘了二叔二婶都是极干脆的人,当年虽是二叔先动了心,但二婶本也已在二叔府里,不过多时就成了两厢情愿了。
苏嫣现下的情形与他们当年不一样。
殷元琢慢吞吞道为妹妹说话:“直接去问方殊,方殊若说一句不喜欢,她可能要难为情到一根绳吊死自己……”
苏衔脱口而出:“我闺女,不至于。”被谢云苔横了一眼,又闭了口。
谢云苔问殷元琢:“那你看如何是好?”
“探探方殊的心意嘛,也不难。”殷元琢看向苏衔,“您帮苏嫣说亲,不如再说得大张旗鼓一点。”
苏衔挑眉:“请君入瓮?方殊若没那个意思,你小心玩砸了。”
“不是。”殷元琢一脸胸有成竹的笑,“我给苏嫣个台阶罢了。”
苏衔与谢云苔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殷元琢没想到,二叔二婶听到这儿还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也正常,这路数二叔二婶没经历过,他从前也不懂。后来懂了,是因为他的太子妃给他玩过这么一手!
他就想,现在照猫画虎地学嘛,细节还可以向太子妃讨教一下。
再说,苏嫣虽说性子皮了点,但到底也是花容月貌,深交更会知道她品行也好,他觉得这事十拿九稳。
方殊要是真看不上她,那就是方殊眼光不行!迟早会有更为优秀的青年才俊喜欢他妹妹的!
第68章
是以在夏末未尽的暑气里,前丞相给次女说亲的事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其实大家大多知道此事自几年前便已开始,如今突然传得热烈,是因丞相和女儿因此大吵了一架。丞相看好自己挑来的几家公子,其女却另有心上人,说出此生非他不嫁之类的话,据传府中一时间闹得分崩离析。
坊间一时间议论纷纷,许多人嘲讽起前丞相来,皆道前丞相自己原也离经叛道,昔年大婚更是不顾众人反对,如今在女儿的婚事上怎的又迂腐起来,真是让人唏嘘;亦不乏有人对苏嫣指指点点,道女儿家不该这般顶撞父母,苏嫣如此实在是被前丞相惯坏了。
府中,刚听了些传言的苏嫣低着头走进书房,苏衔原正和谢云苔耍赖,看见她都下意识地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谢云苔轻咳着从苏衔腿上起来,宝相庄严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苏嫣不吭声。
躲什么躲,爹娘打情骂俏的事情她和姐姐看都看腻了!
“爹……”闷闷地上前,苏嫣唤了声。
苏衔:“嗯?”
“我哪事……”苏嫣别别扭扭,“还是别听太子哥哥的了。外面现在传得都是什么话,一个个都说爹不好呢。”
“随他们传去。”苏衔无所谓地咂声,“你满京里打听打听,这么多年下来,爹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
苏嫣:“……”
“不必觉得对不住爹哈,爹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苏衔撇撇嘴,睇一眼谢云苔,“你娘想跟你说说方殊。”
苏嫣微滞,看向母亲,谢云苔抿一抿唇:“别紧张,娘只是想告诉你,这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他若不喜欢你就是你们两个没缘分,你可以觉得遗憾,倒大可不必为了他觉得自己不好。”
她这话是有由来的。殷元琢那日登门拜访,把来龙去脉都与他们说了个清楚,当中便提到苏嫣懊恼于自己活得像个假小子,这么多年来与方殊称兄道弟,不似姐姐温柔端庄,所以才更觉得情|爱之事羞于启齿。
殷元琢当时只是顺嘴一提,苏衔也只一听了之,谢云苔却皱了眉,觉得这很不好。
――苏嫣好好一个小姑娘,没偷没抢更没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生得美,书读得还多,心肠也好,左不过就是比寻常姑娘家会了点功夫,性子野了点。这些事放在男孩子身上都没什么,甚至还是好事,那依她看放在女孩子身上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喜不喜欢,你都该怎么活还怎么活,明白吗?”谢云苔语重心长。
苏嫣轻轻点头:“我知道的。”说着又拧起眉,“但真……真要这样弄下去吗?我不想听他们骂爹爹!”
“多大点事。”苏衔一副“真没见过世面”的神情,“在乎这个,早十几年出生你得气死。”
苏嫣:“……”
行,算她多嘴。
如此又过十几天,苏嫣按照殷元琢的“指点”,赌气离家出走,搬去了暗营住。苏衔也按照殷元琢的指点,赌气对女儿不闻不问。
苏嫣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苏衔在东宫里喝着茶,皱着眉头打量殷元琢:“你小子看着堂堂正正,这都哪儿学的昏招?”
“跟太子妃学的啊。”殷元琢摊手,“您没觉得我们去年年中订婚年末完婚特别快吗?”
“……”苏衔恍悟,“你让她给算计了啊?”
说罢起身凑到了殷元琢桌前,一脸好奇不做掩饰:“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殷元琢无语,心说二叔你一个长辈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嘴角搐了一搐,他一五一十道:“我当时傻,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她不过就是把我的心事勾出来了,不算她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