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丫鬟(22)

听前半段宋景和是笑着的,后面变了味,他扭头,眼眸一错不错盯着她:“赏什么心,悦什么目,你当我是什么了?”

十安颇无奈道:“我读书不多,已经是搜肠刮肚了。”

声音减弱,此外,她竟抱着头,生怕他不高兴要拿她折腾。

宋景和闭了闭眼,一鞭子轻轻打在驴屁.股上,轻缓道:“《白石郎曲》里,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若是想夸一个男人,就先背下来。”宋景和翘着嘴角,声音低沉,笑道,“不过你可能背不住。”

车轮轧在官道上,十安回忆一遍,半晌道:“可是我没有想夸的男人,我眼中只一个少爷。忠心日月可鉴。”

他回过头,十安双目瞧着干干净净,如今看着也不到十五岁,并无妇人教导她什么。懵懵懂懂,何必跟她起劲?当真是越活越幼稚。

他原本那点膈应悄然化解。宋景和想,十安这是调.教不过来了,虽是笨了点,到底是实诚。

于是一扬鞭,这驴速度稍快了些,微风吹拂衣角,他放在袖囊里的一对玉佩掉了下来。

十安眼尖,赶忙喊他停下来。

她跳下去捡起来,一对里面摔断了一只。长公主赏的这东西落在宋景和眼里,仿佛只是一块石头,他扯了扯嘴角,忆及她狎玩的动作,多看一眼仿佛脏了眼珠子。

宋景和淡漠道:“送给你了。”

十安受宠若惊,这玉石入手摸起来温润,剔透无暇。是上好的玉,且雕刻的手艺极为高超,实属珍贵,他竟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自己。

她按小心翼翼打量了宋景和一眼,见他神情淡漠,似乎是不屑。

十安思忖着,虽然宋三少爷目前跟这玉过不去,但不妨碍她给少爷收着。若是他后悔起来也好挽救挽救。

她用白帕子包起来,藏在胸前的衣兜里。

到西县陈家冲还有好长路,估摸着也要到天黑,两个人在路边的小店里吃中饭,可来的不巧,已没了位置。

里头拢共就四张桌子,十条板凳,发黄的墙上挂着菜牌子。店里面出了泡汤的小伙计外,还有后厨的老板娘跟前面记账的老板,四十岁出头,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数。后面的鱼腥味隔着帘子飘进来,又混杂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儿,十安摸着鼻子,站在了宋景和身后。

跑堂的问他们吃些什么,宋景和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扫了店里面一眼,走到缺了一人的四仙桌前。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宋景和笑道,“若是无人,可否容我二人与诸位拼个桌?”

他如果要装,真真叫人春风拂面。

八仙桌上剩下三人许是北地的客商,生的高大,口音重,闻言只管道:“坐吧坐吧,人多还热闹。这位朋友会喝酒吗?”

宋景和看到牌子上那酒水名字叫桃酿,点头:“酒量浅,但尚能喝几杯。”

说着他让十安坐下来,他跟着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与这北地几个人谈天说地。每个人的见识不同,年龄段也不同,但吹起牛皮来都不打草稿。十安只在一旁瞧着她家少爷吹牛皮。

话出口流畅又逼真,仿佛他真的是个读书人的儿子,家中父母聚在,已成亲,有良田百亩。家中祖上可追及他宋朝的进士祖宗。

未几,上了菜,宋景和的竟都是寡淡的素菜,十安瞅了一眼,米饭用筷子压严实了一口一口吃。

食之无味。

宋景和看她不吃菜,正巧喝了几杯酒,懒得跟她说话,把绿油油的菜叶添到她碗里。

十安嗅到一股子淡淡酒香,抬头望他,见他眼神有些晦沉,不由问道:“你不会喝醉罢?”

宋景和嗤笑:“我要是醉了,你就得爬回去。”

没人赶车了。

十安点点头:“说的是。”

说话间看着碗,头皮发麻,嚼了几口,听得酒杯碰撞的声响,宋景和终于扣了酒杯。修长晰白的手盖在上面,抬头时面上有两分浅浅绯色,眼里含笑:“酒已喝足。”

几个人笑起来。

“宋公子果然没骗我们,酒量确实浅。既然喝够了,吃饭吃菜。”

见他食素,几个人好意又上了些荤菜,道:“宋公子吃的这么素,待会怎么有力气?多吃点肉,这位小娘子也是。

且宋公子若是身子长壮实了只会有更多小娘子喜欢你。”

宋景和看到那么重的油荤,支筷的手一顿,谁知十安竟比他快一步,夹住了一只鸡腿儿。纤细的手腕露出来,平日里藏着不见光,这时候皓如霜雪,刺他眼睛。

微微抬眼,又不止他一人看见了。

宋三少爷打她的手:“你能吃辣吗?”

“可以。”

十安舔了舔唇,眼里发亮,蔫了又活了。

宋景和侧过身子,在她耳边嗤笑:“你还敢挑食?你昨儿夜里肉没吃够?你这肚上肉能捏一把出来了。”

十安手摸了摸,忍不住辩解道:“日后我长个了就没了。”

对面的几个北地客商瞧着十安娇憨,便笑着说:“宋公子怎么管的这么严?”

宋景和拍拍她的头,正经道:“她若胖了,我抱不动。”

说罢,他又道:“我虽喜平淡滋味,今儿便换一换。我只要你这碗里的。”

十安咽了口口水,眼角一抽,从他那眼神里看见了威胁。

她多吃一口,他就能凶狠地咬掉她肚上一块肉。

“我不喜这类油荤滋味。”宋景和后来出了门,对着十安道,“知道为什么吗?”

十安当然不知道,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扭头好奇:“为什么?”

作者:十七岁男主:傲娇又黑的幼年白背黑肚小狐狸,每天畅想美好未来,磨爪,翘着尾巴看十安。

第19章

宋景和赶着驴,想了想,道:“从前吃多了。”

十安:“那如今也够久的了,怎么记得这么清?”

宋三少爷面无表情,前面的路仿佛没有尽头,他喝了酒,思绪一恍惚,不由自主想起夏日南都的云霞。

红的像血。

“因为我长兄、庶兄骂我,私底下拿石头砸我。说我是头猪,吃够了过年就宰了上桌。”宋景和末了摇摇头,轻声笑道,“我记得清楚,总有一日,也要还回去。”

十安心里暗自庆幸,得亏她不怎么骂人,要不然有时候脾气躁,嘴没把门把他骂了,这往后大半辈子都要提防着。

“回去了之后,咱们兴许是要回英国公府了。”宋景和说。

十安吹风眯起了眼睛,道:“你家在那,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乡下住。”

宋景和看她傻笑,也懒得同她掰开来细算。一扬鞭,吃饱草料的小毛驴嗒嗒上路,傍晚就可以回去了。

……

到了西县,陈家冲那儿冒烟,浓烟滚滚,一群人忙着救火,等看见宋景和归来,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他跳下马车,庄子里面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房梁已经烧塌,近了便会被浓烟呛住。

管家丢了桶,跪在宋三少爷面前痛哭流涕:“是小人没有管好,如今柳絮纷飞,杨絮更多,一个不着居然起了火。起初火不大,咱们一会儿就扑灭了。原本想歇一会儿睡个觉。谁知睡梦里这庄子里又起了火!”

“咱们也差点被烧死了。”庄子里的其他人苦着脸,虽管事一起跪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熊熊大火,救是救不来了,火舌吞噬了里面所有东西。

宋三少爷立在人前良久,最终淡淡说道:“这火势有意还是无意?”

管事的不敢答,推着道:“那时候咱们都睡着了,未曾看见。”

他眼眸里骤然便冷:“那可真是对不住你们了。”

宋景和将随时携带的卖身契翻出一叠来,纸张被他掸了下:“这些我随身带着。你们人还活着,我很欣慰。”

“这火起的真不大是时候,索性如今天没黑透,委屈你们一晚上,隔日我便替你们找下家。”

他说罢对着管事的笑了笑,半蹲了下来,衣摆垂地,银灰的宫绦穗子被他捏在了手里。

宋三少爷一字一句对着那管事慢慢道:“你是我最忠实的奴才,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从他看见火势的时候,宋景和心就一冷。

这么一个庄子决计不会烧成这样,若非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如何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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