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94)

司马清倒落得轻松,身侧只有一个奉酒的小宫女,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儿。

仿佛吹口风能将对方给吹倒一样。

勒准这老奸巨滑之辈,虽跟温太后已经联手,说是无论宣极殿内发生任何事,身为大将军的他,会保持中立,绝对不对任何人动武,可是转眼,便调了上百禁卫军,入驻殿内。

姜还是老的辣,他并非中立,而是相机而动,说不定看到风向不对,还会反戈一击,落井下石。

想到此处,司马清额头上冷汗直冒,揣在怀中的炭炉再热,似也暖不了她的发寒的身体。

直到将咬出尖的筷子,攥在手心里,心才略略定了定。

“司马清,你过来。”刘粲举头望向她,发出邀请。

司马清坐于下首,隔他足足五十步之遥。

她慌忙将手中的筷子藏于广袖之中,垂首上前。

距刘粲十步时,停住,跪下。

刘粲眯着眼:“抬起头来。”

司马清俯身之时,已闻到刘粲方向所飘来的酒味,此时抬头更是一股浓烈的酒香,呛鼻得很。

她要力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微垂睫羽,眼观鼻,鼻观心的凝神静气。

“为朕奉酒。”

旁人偷笑看着她。

司马清无奈,捧着一壶酒,缓缓走到刘粲的身边,酒壶倾斜,一注清冽液体注入酒盏之内。

见她停手,刘粲扬声道:“将朕跟前这十只空杯续满,不得洒一滴出来,也不能欠一厘一毫……”他说到此处,声音缓缓拖出一个长长的尾调,“否则你给朕全喝了。”

目睹刘粲调~ 戏司马清,众人皆是吃吃的笑。

笑容最为得意的当属温婷,她拿眼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拓跋城看去。

只见他脊梁挺拔,跪坐于一众醉客般的文臣武将之中显得卓而不群,一份超然之姿,将众臣都比下去。

别人,包括刘鹏都目光炯炯的盯着看司马清,大多是在看笑话,刘鹏则忿怒不敢言,唯有他沉静的一如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不闻不见不喜不怒,修长的指节,还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一双眼,欣赏着从长安城送来的鲜卑族歌伎乐舞。

温婷笑道:“陛下,司马清怎么说,也是羊献容的女儿,不比寻常女子,让她侍酒这不打她母亲的脸吗?”

“昔日,羊献容献城自保,对众将军道,谁能护她一生,愿扫地铺被侍奉在侧,现在她女儿做这些,实不委曲。”群臣之首,王充高声道。

司马清充耳不闻,只默默倒酒,前面九杯,杯杯斟满,一滴未洒。

刘粲伸出一指,扣在司马清的下巴处,轻~浮往上一勾,迫她抬头仰视他,他凑近到她的唇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司马清手一抖,最后一杯酒洒出杯外,纷飞四溅到刘粲的衣摆上,湿了一大片。

司马清慌张扔了酒壶,俯身头顶地面道:“陛下恕罪。”

刘粲一见,撩起衣服大喜过望,伸手挽起司马清,往怀中一带,得意的道:“你要自罚。”

说完,端起杯子,往她嘴边递去。

由不得她推辞,目光所及,一双冷清的眸向她微微一瞥,关切之情淡如清水,相比那些看客们的嘻嘻哈哈却要多出一份真情。

罢了,能在刘粲之侧,说不定能帮上忙,一切还需要忍耐。

她半推半就的道:“奴婢酒量浅。”

“浅,那就舔一舔。”刘粲伸出舌头,在酒杯之中滑了一下,酒渍沾上他无比活络的舌头上,作势要来亲司马清。

她从未见过如此放荡之人,心中的恶心翻转数次,别过头强忍道,“天子所碰之物,奴婢怎么配喝,换一杯吧。”

伸手欲拿第二杯,不料,指尖被刘粲握住,塞进他粗粝的大掌之中揉搓了一把,浪声道:“司马清,你亲我一下,抵换这一杯酒,朕是个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让你轻松过关,免你喝醉。”

司马清脸上的谦卑之色渐褪,夺过酒杯,一口干掉,怒色道:“群臣之前,众目睽睽,请自重。”

刘粲向来放任,风~流之名不在他老爹之下,西晋灭亡之后,胡人领兵争霸一方,各自建立皇权王城,却无几人能将权力绵延千秋万代,问其根源,皆因无法无天,无规无矩,自命天子,却德不配位,以武力轰开中原古城的大门,却无能力治理千年之久的古老文明之城。

最起码的为人之道,皆被这些当权之人,践踏在地,无视多年。

刘鹏委实坐不住,上前道:“臣不才,愿意替司马清受罚,余下的酒,请陛下尽赐给臣吧。”

刘粲斜了刘鹏一眼:“你?”

“是。臣愿意。”

刘粲眼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刘鹏,良久才阴沉沉的道:“刘氏宗亲里,终于有一个肯为司马氏说话的了。哈哈,好,准了。”

他大手一挥。十壶酒悉数摆在刘鹏的案几之上,刘鹏一怔:“不是十杯吗?怎么变成十壶?”

“司马清她喝,就是十杯,你一个大男人,要替就替十壶,你不喝,那就加罚在她的身上。”

刘粲看似醉话连篇,条理却清楚明白,他今夜似乎就要逼着刘氏宗亲之中最有实力的一方出糗。

刘曜,他控制刘汉一朝的最后障碍。

刘鹏双眼淬了火般,怒色渐起,一旁的拓跋城低声道:“少将军,别扫了陛下的兴。”

刘鹏回道:“拓跋城,你以为是喝水,这是酒,十壶杜康!”

之前救人一时爽,此时喝酒孙子装,拓跋城眼尾扫他道:“不妨喝了。”

温婷见双方□□味正浓,上前道:“刘鹏,陛下赐酒,怎么能不喝,你父亲相国大人,也是极能喝的,你不会还不如你父亲吧。”

刘粲笑了笑放开了司马清,斜倚在温婷的身上,甚为放荡,他又拍拍自己的大腿,伸向一侧,向司马清道:“替朕捏捏,整日坐于藤席上,脚都麻了。”

司马清吸了一口气,挨着他身边坐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的腿上按着。

刘鹏拍着案几,一发狠,连喝三壶,很快便不省人事,歪在了一边的酒侍身上。

刘粲眼底闪出一片暗暗的笑意,好戏开始了。

奏乐的鲜卑乐师停止弹奏,纷纷起身向侧门退去。

众人翘首以待,后面的表演上场。

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喵喵……”声音传出,众人都四处搜寻,想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闯进了宣极殿内。

大家搜看了一遍,没有发现。

“喵喵……”的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传出。

司马清静静听了听,向拓跋城看了一眼,目光又往铁笼的方向看去,示意他往那边看。

拓跋城从小与兽为伍,他自己还养了一只松鼠,对这类野物有着天然的敏感。

进殿后,他一直在想宣极殿里放雪豹,要怎么放,怎么才让那兽伤人,现在看来,是用这只大笼子困住它,随后扔个把人进去,给雪豹当点心。

要知道野外的雪豹,七日进食一次。

而刘粲所养,却是日日进食。

当猎物不够时,会以人为食。

他目光往笼中的一块地方瞧了瞧,看到上面的砖石仿佛在动。

“喵喵……”两声后,他确认声音是从那片石头下发出,很快,石头震动了两下,被地下什么东西一拱,掀翻在一边。

一只白底缀黑毛的毛茸茸小猫,颤颤的从地下探出上半截头,两只黄绿色的眼,散着淡淡的冷光,萌态十足的瞪着眼看着四周。

而之前一直守着百官的士兵们,一个个神色紧张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一名为首的侍卫长,伸手按了下身侧一根木柱上龙形雕花中的龙珠,殿内暴出一阵金属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随着轴承转动,殿堂的穹顶之上,缓缓降下一只巨大无比的青铜所制的囚笼,一片吱吱呀呀的响动过后,笼子落定在殿中央。

小猫有些蒙,它或许不明白,自己从地宫里一路探险,就探到了这。

刚伸出半拉脸,就让一只莫名其妙的铁笼给罩住了。

“这是做什么?”有人问。

“观戏。”勒如君端着架子道,“且让相国府来的人,看看皇家祥瑞灵兽,让他知道不可学那些宗室之王,觊觎陛下的皇位。”

一直坐在刘粲身侧的司马清,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拖行数步,拉下主位,直接按在了兽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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