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67)

随后做望天状。

拓跋城不等通报,便闯了进去。

“哎,什么意思?拓跋城,怎么我一来,你就来。”正给司马清盛饭,上菜,将自己忙成了长安城里醉仙居里的小二般的刘鹏,目光不善的冲来人喊。

对于拓跋城的加入,颇为不满。

拓跋城见过刘鹏那套追姑娘的路数,请客吃饭送胭脂水粉,定情相好一番,之后便是甩得对方寻死觅活的。

他想想都来气,按下心中不悦,提醒道;“司马清有要事在身,来这里不是玩的。”

“我可听嫂子说,你为了司马清喝了化肌散,怎么,英雄救美的机会不留给我吗?”刘鹏向一直黑脸的石花道,言语间半是质问,半是调侃。

两人互相怼着,坐在席间的司马清实在是没脸听下去。

明明是拓跋城想借她之手保护宫里的崔喜恩,顺他们两人的便罢了,这才出手相护。

只是石花吃醋喝酸的,弄错了源头。

这个闷亏她司马清是十足的吃定了,还有口不能明言,只能做支吾语焉不详状,低头咬了几颗饭粒。

刚要夹菜,刘鹏那厮殷勤的将一片鱼肉夹到她的碗中,面露垂涎之色。

本还想尝尝春头里的鲜鳜鱼,让他这般眼色看着,再好的手艺也让他搅了,顿觉索然无味。

转而伸向一碟白菜,刘鹏又端着碗,颠颠的将一只煎得黄灿灿的鸡蛋倒入她的碗中,大言不惭的道:“这蛋可是头鸡蛋,我从南城的醉仙居里点着。”

说罢,将他拎入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碗一碗的热菜。

“红烧虎皮肉,清蒸羊排,玉笋金华鸡……洛阳厨子到长安掌勺,这是我打听到的,今天就……”

不等他将这些菜色念完,司马清放下碗筷,只单独拿了一个馒头,便匆匆忙忙从帐内走出来。

刘鹏见美人离席,作痛心疾首状:“清儿,怎么我才来,你就要走。”

石花鄙夷道:“你是来看我这个嫂子的,还是来找妞的?”

刘鹏:“她是我妹妹,我关心一下不行吗?”

石花冷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不同母更不同父的。”

拓跋城深吸一口气:“世子,慢用。”

转身跟着出了帐。

帐内传出石花的声音:“在我的营里,你还想留宿不成?”

“有何不可?”刘鹏笑得开心。

司马清越听心中越恨,捏着馒头,飞奔而走。

跑出不远,再抬眼时,拓跋城居然就在眼前。

他倨傲的望着她,手按在小腹之上,痛苦减轻了,却并没有完全散去。

他漠然的走上前,声如凉月的道:“你觉得离开长安城,还是你的心之所想吗?这么一天下来,你就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你跟本无法一个人在外过活。”

“多谢你费心了,我要离开长安城,不是因为我受不了囚禁,而是不想嫁去平阳城。更不想成为刘曜攻打平阳的内应。我知破城之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男人失去生命,女人失去丈夫,孩子失去双亲,而这一切,均是要以我这个嫁入的新娘为开始。我不想做战争的导火线,即使颠沛流离,哪怕生死异乡,我也在所不惜。”

“你怎么知道,你嫁入平阳城的那一日,就是破城之日。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何况平阳王之子年轻有为,又文滔武略均在刘鹏之上。你嫁了,或许是条路。”拓跋城据实相告。

“我从不对未见之人抱有幻想,盲从他人之意嫁人,怎么会有好下场。不过是蹉跎一生,将芳华付给未知与茫然,那不是我所要的。”司马清侧目道。

拓跋城摇了摇头:“相识又如何,不能长久。”

司马清:“长久又如何?如我母亲那样生不如死吗?”

拓跋城神色复杂的望向她:“司马清,你还在怨恨她跟了刘曜生了三个儿子,分了她的对你的关爱吗?”

司马清轻笑:“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从不怨她跟了谁,更不想让她,为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去殉节,我只是希望母亲若再寻到可心的人,当是嫁与他,而不是苟且与屈从。”

拓跋城撑腰站起,靠在树杆上看着远方:“那是你没有处在她的位置。”

司马清一怔,上前几步,与之并肩而立,走到这般近时,才发现拓跋城两颊已绯红一片,刚刚站在上风向,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此时,一股浓烈的酒味直扑鼻间。

他娓娓的道:“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为自己,曾有人告诉我,帝国的公主,姓氏、身体、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你喜欢的,未见得是最好的。”

“我所见不是最好的,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最重的。”司马清恨恨咬下手中的馒头,“那个咬下的手皮的家伙,他时时利用我,我怎会不知,可我还是觉得,他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

“……”

拓跋城背对着她,面色不由得沉郁几分,似是腹中的痛,不及司马清刚刚含糊间的一句话,来得更让他难以忍耐。

“你还记得……”拓跋城心底喃喃的道,复又回头抬眼睨了她两眼,直到看到她面红垂目时,才惊觉他竟然也跟她有同感,明明不可信之人,却因一个“懂”字,对她挂记在心头。

莫不是今日被石花那顿莫名的飞醋,吃得他乱了方寸,有些念头连想都不敢去想,何况如当下这般,想着她是不是如他这样,也会惦记着他。

司马清见他半晌不再出声,心叹自己太过念旧,长安城里,上到将军下到士兵,就连城中摆摊的小贩,哪一个又能完全照着自己的心思去过活。

每一个人的命运皆或主动,或被动的绑于刘曜这厮的征战攻伐的战车之上,身不由已,她叹了一声:“刘鹏那个龟孙,你能把他带走吗?我想趁着在这里养马的时间,好好静静。”

拓跋城轻笑点头,按着小腹,转身向那片还在争吵的是非之地走去。

刘鹏那只呱噪的鸟人被拓跋城半拉半劝的带走了,而司马清且悲亦喜的日子也就此开始。

第一日,司马清带着黑云去河边洗了个澡。

不过黑云似乎对河水里含沙量过大,极为低触。

因而用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使出混身力气用木桶提水,沉淀之后,去了泥沙杂质后再将水沷到了马背上,可还不等洗刷刷,给它来个全身无死角水洗,黑云便以躺倒耍赖之姿,在泥里四脚朝天的打了无数个滚后,宣告洗澡结束。

司马清耐着性子,与马谈心:“黑云,我在为你治病,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黑云扬首四望,丝毫不将她放在心上。

“你不配合我杀了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肉。”

黑云耳朵转了转,慢慢靠近,司马清微笑,“这才是好马。”

来不及高兴,黑云全身一抖,黑湿的泥点甩她一身。

“你个野马,你真是不可救药!”

第一天的较量,司马清以惨败结束。

这日后,黑云亮她它马王后裔的脾气,见她便踢。

偶尔不踢她,也会在黑亮的大马眼里闪出“你敢靠近,我就能踹死你”的王者霸气。

自此,司马清为保小命,只得仰天长叹,从早上叹到夜空布星。

三日的大限转眼便到。

而且到得比夜幕还要早一些。

石花所住的营帐外。

篝火熊熊。

石昇坐在一张软椅上,手中的刀柄在刀鞘之中一推一收,嚓嚓作响。刀身折映着夜里的冷光,闪出森森的寒意。

三月的晚上,夜风带给人的极致冷气并不会逊色于冬日。

荠菜透着一股浓烈的泥腥草药味道,在火中燃烧着。

而石昇的到访已将整个先登营闹得鸡飞狗跳,先是有一名士兵因拦了他们,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河里,后有看不惯的士兵奋起反抗,跳水救人。

当然,有一个人跳,便拉上了一帮子兄弟一起跳。

苦水里长大的汉子,有的只有一腔热血与义气。

不同于石昇那般狗眼看人低,不理会普通士兵的死活,司马清在屋里呆了两个时辰后,实在是忍不下,最终违反了石花的禁令,没有等她回来,便私自出了她给她划下的安全区。

石昇看着从水里拖出来的那名士兵,拔刀欲砍,余光扫到正主出来,听到一声“刀下留人”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手起刀落,直接将那人活生生砍掉了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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