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清身体僵直,脑中思绪万千,领悟了他的话里话外之意,重重的“嗯”了一声后,便上前凑近一分,目光仿佛能透过面具,看到他的脸:“那意思是你身体强壮得如狼似虎,什么壮阳之物,对于你来说,只是曾加你的体力,并不会让你把持不住,生出秽乱之事?”
拓跋城如鲠在喉,生硬的垂下目,手慢慢的伸向了司马清的后腰。
腰后一片温热,软腰随着一股不重不轻的力道,慢慢向前,向前,再向前……
不可,他是刘曜麾下的人。
怎么能如此轻薄……
他单手便能制得她动弹不得,稳定而坚定。
眼神如流星般,在她的眼底划出一道星银之色。
腰后空出的修长手指,拔弄了她腰后的门栓。
“砰”一声。
木门开关之间,小屋之外跌出一团粉色的身影。
司马清来不及反映,人已被丢了出来。
门内传出一声:“拓跋城如何不用你管,你还是想想几日后如何不成为众矢之的吧。”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里面灯灭人息,再无回应。
任她如可拍门,也不再给一点提示。
司马清楞头呆脑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这人算怎么一回事,粗鲁的扔她出来,又弄出一句让她夜不能寐的话。
恶人!
但……也算为她挡下了一回灾。
乱世求生,广结善缘,将母亲所说那句警示之语默念一遍后,心中之怨顿减。
明日的事,比眼前事要重要。她整理了衣上的凌乱,心事重重的回了偏殿。
司马清在这几日里,也像模像样的把那十几名奴仆好好归整了一番。
这十几人里头,崔喜恩,学东西最快。
只要教上两三次,就能把宫女行走坐卧,做得行云流水,且分毫不差。
司马清见她性情温柔,谈吐自有一番韵味,也难为她五个月的身孕,还如此奋力学规矩。
总是让她学一会,就拿椅子坐下,当领头的教下面的人。
那些人也很她的听话,别人教多遍不行,她只轻轻几句,她们便几个时辰不休息,苦练宫里的宫话。
司马清也乐得清闲,时不时拿些水果好吃的送与拿了送给崔喜恩。
“喜恩,你过来。”司马清拿出一包红糖递给她,“这个你赏你了。”
崔喜恩打开纸包,闻了闻,一股香甜之中带着药味,这是上好的红糖。
“多谢姑娘。”
“没事,反正这是我娘生老四时,宫里余的。你用正好。”
“姑娘如此贴心,以后定能嫁一个好人家。”
“嫁?”司马清脸上挂着忧伤,“我要是嫁了,谁来保护我娘,大夫人,如夫人一大堆,每一个都恨不得我娘死。”
“姑娘不愿意嫁人?可三日后……”
司马清抬眼看崔喜恩,似有难言之隐:“三日后有问题?不就是相国府举办“驰奔”会,有何不妥?”
崔喜恩四下瞧瞧,眼见无人,才俯到司马清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
司马清听了一会,蹭的从椅上站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崔喜恩见她面色严肃,吓得扶腰欲跪,司马清抬手扶着她的胳膊,道:“别跪了,我只问你,谁告诉你的?”
崔喜恩张了张嘴,却不出声,四处看看后:“姑娘,此事也是今日我去伙房里取东西时,听到卜珍的下人说起,不知道真假的。”
司马清远远看着正在院中扫洒的奴仆,见她们一个个面上挂着的神色,与那日殿上所见的愁苦模样不同,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感,心中凉意渐起。
救了别人,却让自己万劫不复……
过了晚饭时间,她干脆利落的将崔喜恩交给了陈妈,说是让一个身孕的人伺候,心中大为不忍,以后就留在陈妈身边学规矩就行。
陈妈自那日起,对司马清越发细心体贴,似乎要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给司马清一般。
有时司马清会生出一些错觉,对着镜中给她梳头的人道:“奶娘,怎么你对我比我亲娘还好?”
陈妈则摇头轻笑:“公主……总是拿话折煞奴婢。”
第 48 章
陈妈脸上立即变得惶恐:“公主永远是我的主子,她……她只是有了身孕,公主仁心对宫人们一直宽厚,才会对人这么好。”
司马清笑道:“奶娘,我又不是嫉妒你对别人好,我是觉得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闻言陈妈面色微微放松,这才捏了捏手指里的一支首饰,低头给司马清簪上一枝金灿耀眼的珠花。
“奶娘,今日不戴这些。”司马清拔下钗,放入盒内,只保留着那对彩蓝耳坠。
陈妈:“公主这是为何”
司马清对镜左右看了两眼,随口道:“今日在城外有‘驰奔’会,我要去。”
陈妈:“那赛马会,男子才能参加。”
驰奔会,长安城内男子赛马比试的盛会。
自刘曜入驻长安城,每年都会举办。
这次受邀请的人,多是他帐内将军的子侄,而今年的夺冠的热门已不再是刘相国家里一门独大。
几个将军的儿子长大成人,一个个皆有可能胜出。
彩头是什么,这个悬念一直留着,说是要到最后一刻才会揭晓,因而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纷纷在场外下注,看看是谁赢下比赛,同时,也在猜测彩头到是“金”还是银,亦或是良田五亩。
司马清回身,抬头看向殿外,晨光为她母亲居住的宫殿披上了一片薄金,心叹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都缘自让相国夫人生出诸多恨意的地方,而她们无法向她的母亲下手,自然想到她这一位羽翼未成的继女。
她挑了挑眉毛,眸光闪出两道精芒道:“可我听闻,这次赛马获胜者得到的奖励,来自弘训殿。”
“什么?谁告诉你的?可不能乱说,这彩头,宫内无人知道,只有……”陈妈压下声音,“相国一人知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其实也不难猜的。”司马清想到近日来,刘鹏总是说起刘聪屡有进犯之意,好似是在洛阳城那一战之中,分的得的东西太少缘故,因而频频对外作战,攻城掠地,大有威胁现在长安城之嫌。
陈妈,放下梳子,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宫殿,随后侧目向身后望了一眼。
站在身后的崔喜恩与她对视一眼,马上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她。
陈妈:“公主,你如何进得去,那是相国府刘相国办的。”
司马清耸耸肩头:“对呀,别人办的,我还真不进去,他办的,我倒是可以随时去。”
“他?”陈妈更想不明白了。
司马清整了整袖口,利索站起,向殿外走去。
……
长安城外。
驰奔会。
刚登相国之位刘曜,坐于高台之上。
左右两边均是他的盟友。
石将军、王将军、张将军,正与他交谈。
之前攻城的各路将军,纷纷将各自帐中的好马良驹牵到一排围栏前,准备比赛。
司马清跟着刘鹏的大队,本一路畅通无阻,可到了场地围栏处,远远看到一群年轻女子正跟守卫的侍卫议论着什么。
司马清暗自看了看她自己的打扮,一身浅蓝素装,比起那些女子的艳丽服饰淡了许多。
再看刘鹏坐在马上,呼喝道:“何人在此挡我的道?”
司马清轻笑一声,美人当前,他倒是很会摆架子。
之前她不理他时,他一副狗见骨头,永远垂涎三尺的呆样儿,今晨只是着了一身新衣,在他平时爱去的早点小摊上,坐了一小会,他就扑将上来,恨不得长到她的身上。
只是略说一句想看看“驰奔”会的赛马会,便让她骑着他的马儿来了。
与他同行,说是他的随从,不如说他是她的玩伴。
一路上各种讨好卖萌,笑得脸快抽抽了。
那群年轻女子一见刘鹏均是笑脸相迎,立于两边,口中道:“世子先请。”
世子,世子,之前的刘俭何等风光,却不想在外打战把命给送了。
作为庶出的刘鹏,此时,因为军功了得,且母亲来自刘氏一族,母族的势力,自己的奋斗,现在也让那些平日里不拿正眼看他的贵族女子们,纷纷投来亲睐的目光。
司马清呵呵的笑看马下众人,不想她们说完后,扭头便是几十道寒光便向她狠狠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