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196)

刘为何尝不知,他回头,冲着拓跋城吼道:“你跟她不应该救我,让我死战王敦,我还可以为建康而战……为他而死。”

拓跋城久久看着他:“死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事……也是最不值的事。

你等着恶人天收吗?

你以为恶人真的会有恶报吗?

你以为宫里的那位让你和刁大人逃走,就是有恩于你们吗?

你和你的部下,只是被权力利用的走狗。

狗是打不过狼的。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狼只信自己。

狗才会相信人。”

刘为嘴巴张了张,从未有过的震惊,十数年间与帝王将相打交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其的道理。

“你说的都是蛊惑人心的话。”

“我是在人血里泡大的,每一次出卖我的,都是人,而不是狼。”

“那他们呢?”

“他们是我的同类。”

“那临海公主呢?”

拓跋城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了温度,但声音却有些微愠:“什么时候,男人都不如女人有勇气了。”

刘为被激得眼若铜铃,心口沉沉呼吸了几声,不情不愿的道:“的确,她和你救了我。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活着。”拓跋城眼色平静的滑过刘为的脸,郑重的道。

“活着?”刘为愣了一下。

“对,活着出城。”

“只是这么简单。”

“只有这么简单。”

刘为不敢相信,司马清和拓跋城费了这么多力气,只是为了让他活着离开建康。

他一度想到他们俩是为了讨好皇上和未来新君。

“嗯,那就替我谢过皇上。”

拓跋城神色微冷:“你应该感谢你的儿子。他死你才生。”

刘为心头被捅了一刀,面色难堪之极,憋气的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街头,他应该在家里待着的。”

“你出事,只有这个儿子为你在奔走。”

拓跋城说出一个残忍之极的事实。

能活着出刘府的,也就只有刘为的儿子,一家几十口,都没了。

“他就是太年轻太简单了。”刘为心疼的道。

第 170 章

“简单吗?”拓跋城喃喃的说着,年轻人才敢不畏生死的往前冲,而暮年者往往守着规矩,但他们这些规矩的制定者,往往又是把规矩破坏得最彻底的一群。

他望向铁铺前的火塘,上面黑烟袅袅,却不见明火,“你为自己活,容易。但你要为你的死去的儿子和周大人活着。”

刘为眉心紧皱,咬了咬牙:“我明白了。”

袁季月拎着两只包袱过来,“大人想明白,就上路吧。”

刘为道:“我去的可不一定是一条生路,你确定一起走?”

袁季月:“我按自己喜欢的路走,好过让人摆布。”

刘为:“好,走自己的路。”

说完,接过包袱,往西北角的方向去。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回首见到拓跋城在怀中摸了摸,手掌大小的麻桑布飞掷过来。

刘为一把接住,布角露出“长安城防”几个字样。

他惊讶抬目。

拓跋城沉沉的道:“大人,我知道你心系大晋,大晋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

刘为握着城防图默了默,走到拓跋城的跟前,从袖中抽出一方白绢,拍在拓跋城掌中。

他按了按拓跋城的手掌道:“代王,盛乐、云中宫是辽北最适合驻军开垦之地。这是地图。”

拓跋城听司马清提过,太子许诺给之两块地方。

为何刘为走时也赠他地图?

他展开一看,要到达这两处地方,要经过石雷所守的运城。

许他的原来只是一片是非之地。

怪不得刘为临走,用一块地图提醒他。

此时,司马绍负手站在东宫城楼之上,看着远去的“王”旗默默出神。

向整个宫城眺望,他才发现“王”旗虽尽去换上了代表皇权的禁军龙旗,但西北角的“代”王旗,却屹立在那,迎风招展。

太子妃上前给他披上披风,“太子,外面风大。”

司马绍拢了拢肩头上的披风,“走了王敦这个近忧,本宫却高兴不起来。”

太子妃:“太子能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枉死的大人们也会为殿下高兴的。”

司马绍面色铁青,责备的目光投向太子妃,她马上改口:“臣妾失言,无人枉死,一切都是天意。”

司马绍拂袖道:“没事下去吧。”

太子妃压了压心口,走近几步:“太子,危困已除,为何还要留下拓跋城?他在这里久留也不是个事。”

司马绍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太子妃无奈,只得领着宫女下了城楼。

迎面看到一名内侍急匆匆跑过来。

内侍一见太子妃,忙垂首让行。

太子妃走到他跟前:“有事?”

内侍袖中的手握着一个纸卷,却不敢示人,只把头低得更低些。

太子妃逼问道:“有什么连本宫也不能问的吗?”

内侍咬牙不出声,目光稍斜,看向太子所在位置。

“你先下去。”司马绍在太子妃身后道。

太子妃神色微变,忙退开。

内侍将手中的密信交到司马绍手上,随后退下。

司马绍走到一直僻静处方展开看……

平静的日子,不过数天。

一纸密书,放在了司马绍的案头。

刘为投奔石雷。

几个简单的字,晴天霹雳般,将王导等人劈在了司马绍的跟前。

之前还在商议要将盛乐、云中宫两地当作重镇好好规划,以做军队战马牧场。

收复失地,招兵买马,铸造兵器,哪一样都是水一样的银子往坑里倒,能不能听到响,还得看领兵的人能不能一举拿下被占的城池。

踌躇满志还未实现,现在已情绪低落,将那一纸地图放在一边。

众心担心刘为会助石雷进攻江东,危及建康,纷纷请司马绍定夺,是否要屯兵御敌。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毁了与司马清、拓跋城盟约,他可以不认账了。

不曾想到拓跋城还留了这么一手。

刘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可他现在为石雷效力,成了心腹大患,着实让人头痛。

不等跟王导说出个头绪,司马绍称头痛不已,坚持不下去。

*

殿外,几个宫女向疾步而来的太子下跪,来不及把请安的话说完,太子的衣袂已消失在殿门的拐角处。

内侍正在捧着太子妃下令赏赐给司马清的东西,一排排往里走,不想被太子走过带起的风,给震在了原地。

众人纷纷侧目,一向沉稳的太子,何时会毛燥起来了?

月余了,太子第一次来司马清的殿中,让人不禁侧目。

司马清见到司马绍时,并无太多惊讶,只是淡淡的把晾在案几上的伤臂,默默收回广袖之内。

目光清冷,神色傲然。

她不是臣,也不是奴,是不可欺的人。

司马绍见状,步子突然迟滞。

犹豫了一会,转身又风一样的出去了。

不过几柱香的时间,殿外来了两个面生的宫女。

新来宫女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生得一模一样,说话声音,神态举止都分不出的倒是很奇怪。

司马清一见心头一喜,连连叫道:“小琪、小婳快进来。”

故人相见,未语泪先流。

两人与司马清一起,坐于殿中,略说了此拓跋城在西北城外的事儿。

又从中暗示,刘为已安全送出城。

言下之意,拓跋城很快就要离开建康。

司马清听到此处,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道:“你们为何进宫?”

“当然是接您出去的。”

“出去?”司马清忐忑的道,“我毕竟是刘曜用来牵制江东的棋子。”

“公主殿下,那就不走了吗?代王可一直在等您。”

“公主殿下,要不是您在这建康城,代王怎么会亲自去救刘为。这根本就不关我们代王的事。”

司马清想若不是出宫跟拓跋城再见上一面,只怕拓跋城还会滞留不走。

到时给王导抓住把柄又要生出事端。

司马绍命富琳毁掉她手上的血令,不过是不想兑现承诺罢了。

她低头想了想:“我出宫易,但要随代王去辽北,只怕不是一时可以决定的。”

“殿下,你怎么变得婆妈了。”小琪嘴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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