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130)

拓跋城脸覆盖在司马清的嘴边,努力想听她说什么,但只闻一声叹息,便再无下文。

小婳忙补救似的转移话题道:“殿下,你做的一切都值得,您现在有自己的军队,不久我们就可以接回陈妃……还有清儿姑娘一起,回辽北去。”

拓跋城淡淡的道:“陈妃知道慕容度已经死了吗?”

小琪和小婳与慕容度并不认识,只是前几日,有人送来了一只蓝彩珍珠戒指,陈妃收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再笑过。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的确无人再提,可是却永远镌刻在了心上人的心底,到死不悔。

……

“你醒了。”司马清睁开眼睛的一刻,看到一片模糊的光,羊献容的脸在眼前晃了数次,她也看不清。

“怎么什么也看不清?”司马清翻转身体,望着殿外,宏伟的宫殿只是一片糊掉的影子,“这是哪?”

“大夫说过,你这是劳累所致,多休息自会好的。”羊献容柔声说着,扶着司马清坐起,自己也挨着床沿坐下,手边的盆中正有一条带血的白布。

司马清目光向那盆上的布看去,“是我的血吗?”

“不是。”羊献容摇头,目光盈盈的望向殿门外的房脊之上,那里一片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远方,她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司马清的身上,“那不是血,是给你疗伤的药。”

“是吗?药?还是毒”司马清苦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粘在肌肤上极度的难受,“我在刘鹏的军营里身中巨毒无药可治,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药能治我。”

“清儿,没事了,只要过了这一关就没有事了。”羊献容眉心一沉,话说得言不由衷,又无可奈何。

“我回来,刘家就送我这么个大礼,果然是彪悍如初。”司马清喘了一口气,喝下陈妈送上来的一大碗浓黑的汤药,药味苦涩难忍,她喝了一小口,哇的从腹中吐出来。

羊献容忙扶住司马清,拍着她的背,为她擦去嘴上的药渍,心疼的道:“娘知道你很难,但是清儿,喝了才能好,你慢点喝。”

司马清缓了一会,眼睛适应了殿的昏暗的光线,之前离开时,这里的火烛皆是烟少的松脂油,烧出来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可如今殿内不仅暗陈了不少,连掌灯的烛都用了最差的那一种烟油。

司马清道:“怎么这么黑?”

“黑是黑了点,比没有强。”羊献容垂下目光:“清儿受苦了。”

“娘,能不说苦字吗?我还活着,已比那些死了的好上百倍。”司马清拉了拉被子,窝在久违的温暖里,身体舒适很多。

当羊献容站起转身的一瞬间,骤然看到她脸上清晰可见的几道红色的指印,她立即明白母亲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是强颜欢笑,此时那颗刚刚有了一丝暖意的心,刹那间冰冷异常。

“母亲谁做的。”司马清问。

“没有人。”羊献容把那半边没有伤痕的脸别过来冲着司马清,淡淡的一笑。

见母亲不肯说,司马清也没有强求,想来母亲被自己的事牵连,被众人排挤,再者这么多年过去,容貌已不复当年青春明艳自是被冷落了。

养了几日,司马清又服了不少的汤药,已能下床。

这一日,卜珍来找殿内找她。

一见面,羊献容少不得向卜珍行了欠身礼。

卜珍上前挽起羊献容的手:“不必了,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草原民族,性情直爽而强势。

曾经因为儿子的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卜珍面上泼狠,可是如今前方战事连连,能随着刘曜出征的女人里已经再无她和羊献容。

两人日日相见,羊献容处处小心忍让,比起之前的刘~氏姐妹,她倒是一直未跟她计较过名份。

自从她将羊献容的三个儿子被送到别处养后,反倒是之前恭顺的两个刘家姐妹一下子跋扈专横起来,她们如今已不把卜珍放在眼中,儿子又军中如日中天,府内见风使舵的小人已然也不把她这个主母放在心里。

说到底有儿子很重要。

卜珍携起羊献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说了句“你瘦了”,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羊献容缓缓将手抽回来:“劳烦夫人关心。”

卜珍又道:“听说司马清病了又受了伤,送些辽北那边的老山参,给她补补。这些是孩子玩的一些新奇玩意,拿来给熙儿们玩的。”

羊献容使了个眼色,陈妈上前收了,又回赠一品高山茶叶:“这是明前茶,用来煮奶茶喝很好。”

卜珍拿起茶叶,拈了一点放在手心里,闻了闻:“好茶,不过怎么像是陈茶,今年的茶还没有送到你这一房吗?”

羊献容静静的拿起茶杯,看着上面腾起的白汽:“今年所有的东西都还未送来。”

“哦?”卜珍怎么也没有想到羊献容如此能忍,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吭一声,她沉思了一会,能让刘曜不顾情份这么绝,大约也只有司马清能惹到他了。

“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的女儿本可让你风光无限,可是谁想到皇上被杀,叛臣乱政的。”卜珍说着将手心里的茶叶往嘴里一扔,咀嚼了数下,苦不可言,她慢慢的咽下后又道,“司马清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已渐渐明白其实人是要靠自己的,现在你可不能一喂忍让,不能不为三个儿子想,再说将来他们可都能成为皇族的血脉。”

“皇族?您是在取笑我吗”羊献容不解的弯了弯嘴角。

连睡在里面的司马清都觉得这句话异常的讽刺。

明明是刘曜灭了大晋,让她们成了民不民官不官的家奴。

再提起这些,如同在打他们自己的脸。

卜珍的母族一直劝她不可再与羊献容为敌,而是要提防刘芬与刘芳,毕意他们生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又立下战功。

将来少不得成为家族的继承者。

如若要在刘曜身边立足,就得有自己的儿子。

她人老珠黄,已无此望,但羊献容连生三子,孩子又都年幼,好□□,因而之前的恩怨她已放在一边,极力开始争取羊献容,向那三个孩子示好。

“我跟你结的怨,一时让你放下,换作是我自己,也是做不到的。我只是来提醒你,相国不日将称帝,你跟司马清都应该把握这一次机会。”卜珍说完这些,临出门时向内侍吩咐取消羊献容的软禁,还她自由。

应付完卜珍后,羊献容一脸愁容。

陈妈在一边奉上茶:“夫人,您喝口茶吧。”

羊献容有些累:“这卜珍到底是为什么?她想要我的儿子吗?”

陈妈道:“您儿子多,她又没有,自是打您的主意的。”

第 114 章

羊献容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别的我都不想要,儿子万万不能给的。”

陈妈向殿内看了一眼:“何不让您的女儿帮您。”

羊献容暗自神伤,看着殿内的微微烛光道:“她太苦了。”

陈妈默了默:“大将军又来问了,说是清儿身体好了后,要送到他房里去的。”

“他也配!”羊献容怒斥道。

陈妈连声劝道:“夫人小声点,现在这府里,除了相国,谁还能跟刘鹏说个不字。”

“我去找相国。”

“不行,你别忘记,上次您给了一块帕子,让相国发现了,把三个少爷都送到了刘芬夫人那里,夫人您可不能冲动呀。”

羊献容银牙紧咬,的确她不敢再次冒犯刘芬夫人,她的身后是刘芳夫人和刘鹏。

躺在床上的司马清将外面的一言一语一一听入耳内,心潮起伏,她仰望着帐顶上的凤凰涅盘图,喃喃的道:“人说重生可脱胎换骨,我的历之事,又怎是一个重生两字可以道得尽的。只是想活着,却总有人不想让我活好。”

拓跋城曾对她说过,强大的人,才能安享活着的快乐。

这些天,她也体会到,强不是光只身体的强壮,拥有多少部下,真正的强大,是能让人安心的活着活好。

刘鹏显然成了她和她母亲生命里的过不去的一道坎。

风云莫测的天下,瞬息万变的人心。

不等司马清好利索了,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要出手。

这一日,她出了弘训宫,想去看看三个弟弟,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几个男子正拿着棍儿,戳一个孩子的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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