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扮白月光虐渣那些年(6)
若非叶栖渔在陆家,她根本不会来这里。
叶家嫡出七娘子,这身份还是颇为好用的,更何况,假的总没有真的好。
萧鎏霜转开话题:“这吴郡比咱们那儿还要冷些吧?这时节,咱们那儿,雪都化了。来,陪我出去走走。”
念秋连忙拿起一旁的披风,急急为她披上:“的确是更冷些,主子可要当心不要着凉,否则主上非扒了婢子的皮不可。”
萧鎏霜懒懒道:“哪里用他来管教我的人。”
不过还是任她用披风把自己紧紧裹住。
疏影苑外,叶栖渔独自一人踮着脚尖想折那含苞待放的腊梅枝。
陆俨不是没送过侍女到疏影苑来,但萧鎏霜只让她们每日清晨来洒扫,旁的时候不必来院中。因此她身边只有一个念秋,而叶栖渔身边更是一个侍女也无。
这些日子,她在萧鎏霜手上也算吃了不少苦头,一言一行都被管束着,更要重头识字习文。但叶栖渔知道,这是以往她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因此咬着牙撑了下来。
对于萧鎏霜,她有一股莫名的敬畏,这敬畏叫她不敢将其视为可以倚靠撒娇的姐姐,也不敢对她说上一个不字。
萧鎏霜的存在给了她希望,却也叫她暗暗失望。
不过萧鎏霜虽然严厉,却也深谙张弛有度这一点,每日也会让学得头痛的叶栖渔出来放放风,譬如今日,她便让她出来折几枝梅枝回去插瓶。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阿圆么?”这女子生得明艳,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一身绫罗,满头珠翠。
“瞧我这记性,你如今已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不是个小侍女了!”女子嘴上这么说,眸子里却全是嘲讽与不屑,好像叶栖渔不过是她脚底的污泥。
叶栖渔转头看见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抱着折下的梅枝,微微低下头。
女子似乎毫不意外她的表现,缓缓走到叶栖渔身前,围着她走了半圈,啧声道:“果真是不同于往日了,看这一身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陆家的哪位女郎呢!”
叶栖渔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姿态叫女子越发不高兴:“怎么?如今有了身份,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叶栖渔咬了咬唇,嚅嗫道:“...三夫人...”
被称为三夫人的女子冷哼一声,森冷的目光在叶栖渔身上上下逡巡。
她在这疏影苑外徘徊几日,今日终于叫她抓到了这丫头,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叫她知道,就算改了身份,三郎也不是她能觊觎的!
作为阿圆的叶栖渔为什么会被大大小小的侍女们那样针对,除了本身的容貌惹祸,更多一部分就是得罪了这位三夫人。
三夫人是陆三郎早早定下的未婚妻,长相明艳,性情也暴烈如火,最是善妒。偏偏陆三郎是个风流的性子,处处留情,三夫人管不住陆三郎,便把气撒在那些女子身上。
说起来叶栖渔也是无辜,不过是跟随陆璎珞同陆三郎出门踏青时因为容貌被陆三郎多看了几眼,说了几句话,便被三夫人记恨上了。
叶栖渔的容貌叫三夫人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在她的示意下,还是阿圆的叶栖渔便被处处为难。
其实陆三郎虽然风流,却还不至于荤素不忌到对自己亲妹妹的侍女下手,这种事情传出去,不说外人怎么看,陆俨就先会打断他的腿。只是三夫人被嫉妒蒙了眼,只一心想打压叶栖渔。
如今叶栖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叶家的七娘子,三夫人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重,若是她要做三郎的妾室...
带着人在疏影苑外转了几日,今日终于叫她遇见了叶栖渔,三夫人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折辱她一番,让叶栖渔知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在自己面前永远都只是下人!
三夫人轻飘飘地将手里的绢帕扔在地上,故作惊讶道:“呀,帕子掉了。阿圆,还不快为本夫人捡起来——”
叶栖渔紧紧抱着怀中梅枝,没有动作。若是要为三夫人捡起地上落的帕子,少不得要弯下腰去,这姿势...
三夫人见她不动,便冷笑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于往日,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这句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威胁,叶栖渔抖了一下,几乎本能地想跪下请罪。
可余光中,她看见灌木后一抹月白色的衣角。
第五章 回击
月白色?
若是叶栖渔没有记错,今日萧鎏霜穿的便是一身月白色衣裙。她的心蓦地紧了紧。
原本要弯下去的脊梁挺直,叶栖渔虽然还低着头,身上却没了那股怯懦。
“三夫人身边的侍女连捡帕子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该罚。”叶栖渔的语气并不重,但这改变不了她嘲讽三夫人的事实。
霎时间,三夫人连同身后几个侍女的脸色都变了。
要知道,从前叶栖渔在她们面前可是毕恭毕敬,半个不字也不敢说的,如今却有胆子用话暗讽于她们主仆。
“好好好...”三夫人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伸出食指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人,给我掌嘴!”三夫人缓过起来,立刻下令道。
她身后的侍女得了命令,这就上前,扬起手就是一掌。那一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侍女被叶栖渔死死握住手腕,怎么也打不下去。
她还敢反抗?!三夫人捂着心口,只觉得滔天的怒气要将她淹没。
叶栖渔终于抬起头来,她的容貌精致清丽,只是往常总是一副怯怯的神情,而今却是双眸如星,冷淡平静。
“这便是陆氏的待客之道?”叶栖渔冷冷地质问。
三夫人恶声恶气地答:“你也算客?”
叶栖渔的神情没有变化:“我阿姐是陆家主的座上宾,我如何不是客?”
她挥开侍女扬起的手,冷峻的目光落在三夫人身上:“还是说,陆家主瞧不上我阿姐,三夫人今日来,正是他的默许?”
“胡说八道!”三夫人立刻反驳。
陆俨作为陆氏家主,在这个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吩咐了要将萧鎏霜当贵客看待,纵使府中无人清楚萧鎏霜的身份,却也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命令。
三夫人虽然嚣张跋扈,却不是真的蠢货,她一向敬畏自己这个公爹,怎么敢违逆他?
“看来三夫人是觉得我阿姐不该受陆家主的礼待,既如此,我便要去问一问陆家主,毕竟陆氏门庭高贵,我姐妹二人不敢高攀,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闭嘴!”三夫人狼狈地打断叶栖渔,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叶栖渔强撑起来的冷静终于崩塌,她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在威吓三夫人罢了,若真让她去寻陆俨质问,她是不敢的。
好在三夫人的胆子也不比她大,就这样被吓退。
那一抹月白色的裙角已经消失,叶栖渔藏在袖中握拳的手终于松开。她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绕过假山,念秋忍不住对萧鎏霜道:“主子,没想到您的妹妹还有几分骨气。”
萧鎏霜锥帽下的脸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置可否地说:“这陆府中倒是有不少‘聪明人’,只可惜这世上,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无人暗中推波助澜,三夫人不会出现在疏影苑外;若无萧鎏霜态度不明,叶栖渔不会恰好碰上三夫人。
两个女子的口角,成了一场多方暗中的博弈。至于最后,各自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念秋跟在萧鎏霜身边的日子不短,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没有多言。
萧鎏霜又道:“换了十年前,若有人敢在叶氏女面前如此叫嚣,早就被拖下去打杀了。如今,堂堂叶氏嫡女,却要靠口舌逼退侮辱自己的人。”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眼中是纯然的讽刺。
好在叶栖渔虽然做了这些年的下人,骨头却还没有完全软掉,倘若今日她真的受了三夫人的侮辱,即便她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萧鎏霜也会毫不留情地放弃她。
念秋轻声道:“以主子您如今的身份,要恢复叶氏往日的荣光也不难。”
“叶氏的荣光?”萧鎏霜嗤笑一声,眼前恍惚出现了叶氏高高的门楣。数不尽的侍女衣袂飘然,姿态端庄地走过回廊,一身装扮甚至不比寻常人家的娇小姐差。家仆们来来往往,气质骄横,拥簇着骑装的郎君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