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真的错了(34)
那世子虽说是个草包,但也知审时度势,略一思量,觉得孟镜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带着一帮家丁愤愤离开。
“慢着。”一直没说话的长枫忽然出声叫住他们。
“推恩令确然为长枫所献,若下一回世子还想来教训长枫,长枫定然奉陪到底。”长枫身子虽文弱,说话却十分硬气。
“表哥……”
长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拉过孟镜的手,轻声道,“走吧。”
“那推恩令分明不是表哥所献,是我……”孟镜抿唇,一时心怀愧疚,“表哥何必把这等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你我之间,是谁重要么?”长枫拉过她的手腕,孟镜往后一缩,长枫握住不动,轻轻把衣袖推上去,露出她手臂上一道紫红的淤痕,“方才你应该先逃跑,而不是这般莽撞的扑过来,若今日不是那草包被你一威胁,只怕你我都要葬送在这儿。”
“那草包向来同赵蔺不对付,我也是听着声音,笃定是他,才敢扑上去的。”孟镜轻轻抽回被长枫握着的手腕,“倒是表哥也挨了几棍子,还是先回府让阿晋上点药吧。”
“表哥无碍,我到底是个……”长枫心惊,改口道,“我到底比你年长,这点伤不算什么。”
“那我也是。”孟镜冲长枫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表哥忘了,我也成年了呢!”
长枫失笑,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瓜。
二人到底没有回府,一个去了翰林院,一个去了吏部。
刑部尚书何所道是沈相的门生,对于孟镜自然是照顾有加,只安排她做些闲事,不肯轻易牢烦。
孟镜身为下属,也不敢随意置喙。
这日,孟镜正誊抄着刑部宗卷,衙门外鼓声骤起。孟镜搁笔,转到正堂,果见那击鼓鸣冤之人被带上堂来。
“堂上下跪者何人。”何所道惊堂木一拍,按部就班的问。
“民女李氏,状告忠王世子。欺民霸女,强纳民女民女不成,打死民女父亲,请大人为民女做主。”透过门缝,孟镜看到那堂下李氏一身孝衣,头上簪白花,脸上数道青紫淤痕。
忠王世子。孟镜觉得好笑,这是送上门了?
“状告皇室宗亲,需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你找错了地方。”何所道摸了摸胡子,同身旁师爷串了口气。
这态度很明显,无非是知道这是根不好啃的骨头,想推出去罢了。
“大理寺民女已然去过,无人敢接此案,难道您也畏难拒之不接吗?”这女子虽然柔弱,可勇气可嘉,面对朝廷大员,也无丝毫惧怕。
何所道虽无节气,但却爱惜羽毛,在堂外围观的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接下李氏的状纸,先将李氏收押。
临回府之前,孟镜查看此案卷宗,发现这李氏的父亲并非她的亲生父亲。
李氏幼时,被明月楼蓄养,明月楼把她当做未来的花魁来培养。小小年纪的她不甘流落风尘,被人从明月楼中救出。几经辗转,她被养父收留,才能安然长大。
父女二人走南闯北卖货为生,月前来到京城谋生,因姿色上佳被忠王世子那草包看上,强纳不成,打死了她的父亲,还扬言京城之中无人敢动他。
第31章 暗中察探
孟镜将那状纸誊抄在册,把副本塞进衣袖中,带回府去。
第二日下朝后,孟镜被萧翊单独留了下来。
萧翊也不同她多言,开门见山道:“昨日状告忠王世子的那个姑娘,幼时流落过明月楼?”
“是……”孟镜一讶,虽然知晓自知被他监视,但也没有料到他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带朕去刑部大牢。”萧翊从案上猛地站起身来,李即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萧翊摆了摆手,“不必,朕微服私访。”
换了便服,孟镜同萧翊赶到刑部大牢。出示腰牌之后,狱卒没有多问,将二人领进关押李氏的牢房。
狱卒将牢门打开,孟镜道:“你下去,本官单独问她几句话。”
“是。”
狱卒走后,牢房安静无人。李氏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你……”萧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李氏,青青。”她答。
“青青……”萧翊重复着她的名字,“年十七?”
“嗯。”青青点点头,“大人如何得知?”
“你一点都不记得你的母亲,你的哥哥吗?”萧翊问,语气已十分急迫。
“我……”青青站起身来,“你是什么人?”
她的语气顿时凌厉起来,眼中充满戒备,“若你识得我的家人,请你告诉她们,从前的我早就不在了。”
孟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萧翊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受伤这种东西。
听着这一段对话,她大约也明白了几分。
“姑娘。”孟镜把萧翊往后一拉,“我来,是想询问一些事的。你父亲的尸体现在何处?”
“被钱暢那畜生藏了起来。”青青顿时哭了起来,“他说若我给他当妾,他就把父亲的尸骨还给我。”
“你且把那日情形说与我听。”孟镜盘腿在牢房中坐了下来,青青道,“那日父亲与人约好借租一家铺面,民女陪父亲一同前往,生意还没谈好,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些人要抢走民女。父亲自然不从,奋力抵抗,那钱暢命人把父亲按住,将他活活打死……”
“是钱暢亲自动的手么?”孟镜追问。
“是他。”青青咬牙切除,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活剥。
“那……姑娘是怎么从他手中全身而退的?”孟镜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觊觎姑娘,怎会轻易将你放过?”
“那畜生说,要看我走投无路,乖乖……”青青咬牙,难以启齿,“乖乖躺在他的身下。”
咔嚓一声,萧翊手中什么东西应声折断,孟镜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当时可有人证?”
“有。”青青说,“店铺老板夫妇都是认证。”
孟镜站起身来,“姑娘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着手去查,一定还姑娘一个公道。”
“民女多谢大人。”青青欲跪,孟镜赶紧将她扶起,“不必,在下告辞。”
说完,不顾萧翊脸黑如铁将他硬拖出了刑部大牢。
“你好大的胆子!”萧翊怒不可遏,“朕的话还没说完,信不信朕……”
“砍臣的脑袋么”孟镜接道,“皇上也看到了,青青姑娘遭此变故,皇上又如此迫切地想要她接受她不想接受的身份,难道不应该先把案子查清,还她养父一个清白么?”
萧翊这才冷静了下来。
“何所道虽然接了案子,却并一定会全力追查,他还没有正直到敢得罪忠王。”冷静下来的萧翊思路清晰,“朕把此案交给你,你要替朕,替朕的皇妹,查个水落石出。”
“这……”孟镜迟疑道,“臣恳请皇上勿把此案移交给臣。”
萧翊眉毛一横,孟镜赶紧加解释道,“臣在刑部毫无根基,里面的人未必会听臣的。但若臣暗中追查,何大人在明,臣在暗,有什么都有何大人替臣挡,如此不是省了诸多麻烦吗?”
萧翊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在给自己找靶子呢。
“你倒会耍小聪明。”萧翊从袖子抽出扇子敲她脑门儿。
“……”孟镜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问,“您对扇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啊?”
萧翊转着扇子,瞥她一眼,“朕对你这脑袋瓜,很有执念。”
孟镜顿时认怂。
萧翊不仅赐孟镜玉牌,还让影卫长十一供她驱使。孟镜瞅了瞅十一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觉得似曾相识。
“孟大人看我作甚。”十一怒。
“没什么。”孟镜啃着苹果,“影卫长像我一个朋友。”
“老子才不像你朋友。”十一更怒。
孟镜啃着苹果的手一顿,这话怎么越想越熟悉?
“这句话也太损十一大人您英明神武高冷的形象了。”孟镜嚼着苹果,“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说。”
“想办法让钱暢那个草包知道刑部弄到了李氏父亲的尸骨,然后派人盯着他,我相信那草包绝不敢把尸体放到自己府中。”她将啃完的果核一扔,擦了擦手,回过头的时候,身边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