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真的错了(32)
所以,她口中的秘密指的是……他的目光落到她白嫩的颈间,又慌忙错开。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皇帝为她赐婚,她却镇定自若,是因为那个人已经知晓她女子的身份。
至于她身上“更多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他注释着她那被糖浆染的粉嫩光泽的嘴唇,孟镜朝他一笑,问,“表哥,好吃吗?”
他握紧了手中的糖葫芦,脱口道,“好吃。”
说完把糖葫芦放进嘴里轻轻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味蕾间弥漫开来,长枫见她眉眼弯弯,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
阳春三月,柳絮抽芽,野草复苏。
多年未见喜事的孟府张灯结彩,红绸挂满屋檐。虽说不必操办,但对方毕竟身份特殊,自然怠慢不得。
婚礼的喜服送到孟镜的院落扑了个空,又转送到沈氏的梅院。沈氏坐在塌上捏着帕子点了点通红的眼睛,指着桌面道,“放下吧。”
孟镜侧立在床边,母子二人刚叙完话。
侍女将喜服放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因她突至,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沈氏把脸一沉,“退下吧。”
侍女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己那里出错,忐忑又不安地退了出去。
房门复合,孟镜坐到床畔,沈氏埋在她的肩头又哭了一回。
“这一切全怪娘,若当初你祖父要你入仕时娘就坚决反对,又怎会今日这般困局。”沈氏每每说起,都免不了自责一回,孟镜宽慰道,“那郡主娶进家门儿避着她便是了,母亲待她好,给足她孟氏儿媳的颜面,三五年之后我两合离。虽说是二嫁的名声,但我们孟家替她添份不斐的嫁妆便是了。”
沈氏唉声道,“依娘看,你在那朝堂上娘总是不安心,什么时候寻个由头把官辞了娘才算是高枕无忧。”
第29章 传说中的郡主
孟镜皱起眉头,沈氏直起身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儿啊,你是不知朝堂的险恶,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你爹那般聪慧的人都被卷了进去,更何况涉世不深的你呢?”
“您说什么?”听沈氏提及父亲,孟镜一讶,“难道父亲的死……其实另有隐情?”
“没有。”沈氏收起一脸愁容,撇过头去,避开孟镜的视线,“怎么会,你父亲他确然是病死的。”
孟镜心知她母亲不善说谎,也编不出这样一瞒就是十多年的谎来,因此权当她口误,没有逼问下去。
沈氏暗舒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劝她辞官,嘱咐了她些成婚事宜,找了个由头将她支开。
看着孟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沈氏抚摸着空空的床榻,喃喃道,“三郎,妾大抵瞒不了她多久了。”
一室静默,无人相应。
一夜很快过去。这夜有人忧,有人愁;有人郁闷,有人踌躇;也有人远隔千里遥望明月。奈何明月难解离人愁,不知相思苦。
边关的风凛冽而无情,城楼上的战旗被风刮的飒飒作响,赵蔺立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已经有些时辰了。
城楼下的亲随终于看不过眼,命人取来披风搭在臂间登上城楼。
“世子,下去吧,夜里冷。”说着把披风一抖盖在他身上。
赵蔺不为所动,只瞧着手中的玉佩出神。随从朝他手中瞧去,那玉佩平平无奇,虽非一般成色,但对于赵蔺来说,当不是什么稀罕物。
“你说,明日她会开心吗?”赵蔺问。
“啊?”亲随一愣。
“洞房花烛,人生乐事。”赵蔺又说,他把玉佩举到眼前,对着眼前的月光,轻轻地说了一句,“阿镜,新婚快乐。”
亲随陡然明白过来。想是自家世子同孟国公家小公子生气,一面说着莫把京中事报与他听,一面又忍不住打听京中动向。
亲随哈哈一笑,“孟小公子啊,怕是今夜都难以入眠,娶妻可是头等大事,换了谁谁也睡不着。”
话没说完,他家世子将肩上披风一扯,摔到他身上,面色不忿地瞪了他一眼,阴沉着一张脸走下城楼。
看着自家世子怒气冲冲的背影,亲随拾起地上披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子这是怎么了?
边关寒风凛冽,上京暖阳高照。孟镜骑在高头大马上,回首瞧去,身后大红花轿边侍女鬓边的大红簪花艳的刺眼。队伍吹吹打打,穿街走巷,国公府门口两头石狮子近在眼前。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孟镜翻身下马,在众人的环视中走向停下来的花轿。
侍女把捏在新娘手中的红绸一端递给孟镜,孟镜接过绸子,走进一步,抬起脚来踢了踢轿门。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轿帘缓缓掀开,立在一边的侍女上前将新娘引出。
众人憋笑,传闻中的郡主立在孟镜身前,竟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孟镜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伸出去的双手都在颤抖。
按照习俗,孟镜该一把将新娘抱起,跨过门前的马鞍和火盆,意味着将灾难与挫折通通踩在脚下,从此夫妻二人顺顺遂遂,无病无灾。
可瞅瞅新娘这个头……孟镜一咬牙,伸出手去横在新娘腰间,刚要弯下腰去,新娘却退开半步,“本郡主出身江湖,没那么的规矩,郡马不必如此。”
这人群中不乏妄图生事的二房三房,巴不得孟镜颜面扫地,待要起哄,郡主又道,“既是你我二人之事,便由你我说了算,郡马以为呢?”
话虽是对孟镜说的,可众人听来,就变了味儿。
分明是勒令众人不许置喙。
站在门前的孟阗不乐意,待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兄长一拉,斜他一眼,“上去做什么?”
“这不合规矩。”孟阗咬着后槽牙说,“我就是要看他出丑。”
“若是平日我不拦你。”孟桢将他拦住,压低了声音道斥道,“众目睽睽下,她孟镜丢人就是我孟府丢人,你消停一些。”
孟阗愤然一甩衣袖立到一边,不去看那一双共跨火盆马鞍的新人。
高堂之上,沈氏挤出笑来看二人拜过祖宗天地,待新人被一众子弟拥入洞房,她站在孟家祠堂,对着孟镜她爹的牌位,一人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洞房之中,新娘安坐于罗床之上,孟镜立在床前踌躇不安。门外好事的子弟高声喊,“孟兄,弟妹再好看也得等到晚上啊,快出来喝酒。”
众人哈哈大笑。
孟镜搓着手,“郡主,我……我出去了?”
“嗯。”郡主十分高冷。
孟镜撒腿就走,刚一开门,门外上京有名的纨绔子梁衙内端着酒壶候在门外。这衙内有个名声,凡他到过的婚宴上,新郎通通醉倒。什么一夜/春/宵,有他梁衙内在,休想。
“孟大人。”纨绔衙内转着酒杯,“来一杯?”
孟镜干笑,还没来得及拒绝,已经被梁衙内拉到席间,强迫着坐下,一杯一杯地灌着酒。
孟桢唯恐孟镜丢人,急上前去劝解,孟阗拖住他的衣袖,得意洋洋,“我看今日,他这人丢定了。”
孟镜是不碰酒的,被强迫着喝了两杯,脸上霎时腾起了红霞。她心知自己不能再喝,奈何周围人唯恐天下不乱,且那衙内兴致正高。她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周围人高声起哄,她无奈,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一只手伸了过来截住她的手腕,从她的手中接过酒来送到唇边喝下,毫不拖泥带水。
“早闻衙内海量,表弟他量小,不知沈某是否有这个荣幸陪衙内喝上一杯?”长枫将空空如也的酒盏微微倾泻示意。
一个是上京第一俊杰,一个是上京第一纨绔。虽然从未打过交道,但对方的名号却都是如雷贯耳。
“沈侍郎。”梁衙内抬了抬下巴,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久仰。”
“过奖。”长枫微微一笑,将酒盏放在桌上,端起酒壶亲自斟上两盏酒,做了个请的姿势。
纨绔衙内哈哈大笑,从桌上随意抓过一壶酒,扯掉泥封,举坛痛饮。喉咙咕噜咕噜,不过一会儿,一坛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半,他朝长枫晃了晃酒坛,颇有几分挑衅。
长枫放下酒盏,也从桌上提起一坛,学着梁衙内的样子,喝了半坛。
“沈大人海量。”众人赞道。
孟镜站起身来,担忧的看着他,长枫朝她打了个眼色,低声说了一句,“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