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柳贵妃问道。
“就是……”侍女低着头,双肩颤抖,“奴婢实在说不出口。”
柳贵妃扫了卫桑柔一眼,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奴婢吓得正要走,就看见太子的侍卫冲了进去,把衣衫不整的太子妃带了出来……”侍女连连叩头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和贵妃娘娘,当时太子妃的样子……十分……”
“十分什么?”
侍女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犹豫过后道:“便是如同男女□□之后的模样……”
“满口胡言!”柯书煜当场喝止道,“你可知道污蔑太子妃是何等罪责?”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太子妃真的和那位公子独处了很久,也确实是被太子的侍卫发现了才带出来的。”侍女已是惶惶欲哭,却还在复述着当日的情况,“太子妃被带走之后,太子才赶来别庄的。奴婢真的没有说谎,陛下,贵妃娘娘,奴婢句句属实。”
皇帝命人将侍女带出去,质问柯书煜道:“太子,你作何解释?”
“儿臣已经交代过,桑桑和唐若虚是旧识,但多年没有联系。如今两人在帝都重逢,桑桑要顾全相府和东宫的体面,所以才和唐若虚见面,要将过去的事都说清楚。这件事,儿臣是知道的,也是儿臣让阿四陪桑桑去别庄见唐若虚的。”柯书煜道,“父皇若不信,儿臣便将唐若虚找来对质,看看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柯书煜回答的是皇帝,看的却是柳贵妃。
柳贵妃感受到来自柯书煜的不满和愤怒,她却依旧气定神闲,道:“那就把唐若虚带上来。”
随后唐若虚被召到圣驾前,如此说:“我与太子妃早在五年前就相识。当时在颍州,太子妃并未透露自己是当朝丞相之女,我只是寒门书生,但我俩一见如故,便私定了终身。可没想到,这件事被丞相知道了,他便将太子妃母女带回帝都。”
“如此一来,我与太子妃失散,三年里,我一直在寻找,可终究石沉大海。直到前一阵,我经过相府,见到了太子妃,本以为故人重逢,却没想到太子妃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还嫁入了东宫。我一时情急,便与太子妃在相府外纠缠,可相爷直到之后非但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反而直接将我软禁在别庄内。”
“期间,我见过太子妃一次,但因为身在东宫,又有太子阻拦,我与太子妃并未深谈。直到前几日我们又再见面,太子妃却说都是碍于相府和东宫的面子才无法与我相认。过去三年,她被相爷以金针封穴,所以被迫遗忘了我们的过去,如今她想起来了,心中十分悔恨,也难以忘记与我旧日的情义,所以……”
柯书煜已经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卫桑柔因为唐若虚这一番言论而气得发抖,他握住她的手,要她暂且忍耐。
柳贵妃听后,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道:“太子可以仔细看看,这可是真的唐若虚,是不是有人冒充。太子妃也看看?”
唐若虚跪在皇帝面前,恳求道:“草民贱命,死不足惜,但我与桑桑情投意合却惨遭拆散,如今更听说卫相为人臣、为人父却对亲生女儿动用金针封穴之举,实在残忍无道。草民恳请陛下,还我一个公道。”
卫桑柔亦跪下道:“陛下明察,我与唐若虚确实曾有旧情,但这件事我父亲从头至尾都不知晓。金针封穴之事的确存在,可绝对不是为了拆散我和唐若虚。这是相府内务,不必要辱了圣听。今日唐若虚所言并非完全实情。”
“我自与太子相识便处处受太子照顾,成亲后,太子待我更是温柔宽容。我本就是普通女子,太子以国储之尊真心实意待我,体贴温存,我十分感激,也愿以一颗真心相报,一心一意对待这份夫妻之情。”卫桑柔道,“过往种种,对我来说已是云烟散去,我与对唐若虚绝对没有越轨之心,更不会有越轨之举。真要追究,别说是在别庄内,当日在甘宁宫里发生过什么,在新年宫宴上我落水的水池里有什么,也请陛下一并追查。”
柳贵妃拍案道:“这是你在陛下面前该有态度?”
“自我嫁入东宫后,便接连有怪事发生,之前不说,是因为太子怕陛下担心,而我又安然无恙,便不想把事情闹大。今日我蒙受这等污蔑,受辱不光是我,还有相府和东宫,我便不能再沉默。”卫桑柔向皇帝叩首道,“陛下,我得幸与太子结发,本只盼望与太子一生相伴,现今三翻四次遭到迫害,请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桑桑,你便是这样对待我们昔日的情义?你那日在别庄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唐若虚道。
“你那日在别庄,也不是这样答应我。”卫桑柔很怒地瞪着唐若虚,“今日你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便是毁了我们之间的旧识之谊,我如今只为护我夫君,护我家人,绝对不会容你任意胡说,毁我清白。”
说着,卫桑柔拔下发间珠钗抵在自己颈间。
柯书煜惊道:“桑桑,你干什么?”
卫桑柔面对皇帝,在一起恳求道:“我死不足惜,但请陛下不要听信宫外流言而误会了太子和我爹。请陛下彻查这件事,还我清白。”
“太子妃这是在威胁陛下?”柳贵妃讽道,“太子,这就是你平日娇惯出来的太子妃,居然在陛下面前做出这等僭越之举。”
柯书煜跪在卫桑柔身边,虽是神情平静许多,却也异常坚定,对皇帝道:“父皇,我和桑桑夫妻一体,今日她受辱,对我而言便如凌迟。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桑桑一个公道,严惩别有用心之人。”
唐若虚忽然仰天笑道:“我终是明白了,这所谓的夫妻一体,原来是相府和东宫的联合。哈哈哈,我一个寒门仕子,果真毫无用处,确实入不了相府的眼,真实,天下之大真实。”
柳贵妃命人将看似疯癫的唐若虚带了下去,见皇帝如今的脸色极其难看,再去观察柯书煜和卫桑柔,心头暗喜,没再说话。
卫桑柔感觉到柯书煜拉着自己的手开始轻颤,她也从刚才唐若虚的言辞中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真正的动机,一股寒意直冲天灵,让她随之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第36章 小憩
那一日在昭明宫里发生的事最后成了一团谜,所有人只知道柯书煜和卫桑柔被皇帝下令在东宫禁足,不许任何人探视。
发生这样的变故,不管是在后宫还是在前庭都会引起不小动荡,尤其是那些早就有了各自立场的朝臣,面对当朝太子的遭遇,不免开始猜测皇帝的内心想法,为自己筹谋后路。
卫明公没有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去皇帝面前为柯书煜和卫桑柔求情,身为当朝丞相,他深知“结党”在君王眼中意味着什么,而如今柯书煜和卫桑柔遭受的一切,不过是正常朝廷斗争的后果。作为目前没有被完全波及的幸存者,他此时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外头的重重猜测和飞短流长,东宫里却仿佛有另一派和气的景象。
柯书煜每日在东宫看书画画,还会拉着卫桑柔一起小酌赏雪,哪里是被罚着闭门思过,更像是在沐休放假,悠闲自得得很。
炉上热着酒,柯书煜看着弥漫在他和卫桑柔之间的腾腾水汽,道:“自从懂事以来,我还没这样放松过,不用理会学业,也不用担心公务,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卫桑柔现在没有心情喝酒,便开始把剥花生米的皮,附和道:“我是为你高兴。”
柯书煜绕去卫桑柔身后,将她拥住,看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却在她耳边笑出了声:“你都敢当众‘威胁’父皇,怎么在我面前就胆子这么小?”
卫桑柔由他抱着,看着才剥了一半的花生米:“谁让你总吓我,放开,我还没剥完呢。”
柯书煜拿起一粒花生米向空中一抛,再稳稳地用嘴接住,一边嚼一边看着卫桑柔。
卫桑柔看他如此悠然自得不想扫了他的兴,道:“这种玩闹的功夫,你倒是长进得快。”
“我还有很多其他本事,就怕你不敢欣赏。”
“这有什么不敢的?”
柯书煜拉卫桑柔起来,一手揽住她的后腰,让她贴着自己,以手轻捏着她的下巴,语调暧昧道:“那要不要试试?”
这人转眼就能变得不正经,卫桑柔一时不防,便又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双手抵在他胸口,低声娇斥道:“谁要试,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