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盘大佬(67)
不为贪欢,只是不舍得放开。
“不怪我这么晚才接你回来?”
姝菡其实是有些怪他的,但看他一身疲态,连两颊的颧骨都凸出了不少,又实在怪不出口。
无处出气,便伸手去掐他的胳膊,像个无赖的小孩。
他就低笑着把她抱得更紧。
良久不分。
姝菡抬起头,想告诉他,她的小日子有两个月没来了。
可是肩头的脑袋低沉,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
竟是睡着了。
姝菡有些心疼,这是有多累啊。
于是动手去帮他脱鞋,欲扶他躺下。
安亲王却猛地醒神。
姝菡满脸嗔怪:“王爷宽了衣再歇吧。”
安亲王揉了揉惺忪睡眼。“不能睡,刚议定了治水救灾的事儿,还有一百几十道折子没批呢。”说着扶着姝菡站起身。
“我先让人送你去寿康宫休息一晚,老祖宗她念叨的紧,我明早上去接你。”
姝菡看着他青黑眼圈,又劝不出口,只用手抚上他清瘦脸颊,“臣妾不敢耽误您的大事,但您千万也要以自己身体为重。要不然臣妾留在这里伺候您笔墨吧,保准不扰了您正事。”
“乖,随小邓子去吧,你在这里,我哪有心情看折子,怕是一晚上都批不完一本……”
第66章 【崩殂】
八月十三, 月轮扁着半边藏在云后。
安亲王府里,嫡福晋那木都鲁氏一只手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一只手接过倩儿端来的燕窝。
只低头看了一眼, 随后她皱眉:“今日的燕窝是谁挑的?恁不精心?”
下首站着的映儿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一时大意,望主子看在小阿哥的面子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那木都鲁氏看是她, 心头怒火更盛, 顾及着腹中骨肉不宜见血,便将那燕窝摔在她身前:“滚出去到外头跪着。”
常嬷嬷赶忙上前替她顺气。
“主子这么金贵的身子,可别跟个不长眼的奴才置气, 回头小阿哥出来,再是个火炭脾气。”
那木都鲁氏这才压制着上涌的邪火, 闭上眼睛念了两句静心咒,常嬷嬷朝身后摆摆手, 让小丫头们收拾了地上残骸, 映儿也不敢再留,只默默退出去在院子里跪着。
屋里众人只当福晋是孕期易怒,且也不是这一天两天才如此, 无人敢求情,只老老实实办差,想着忍过这阵子就好。
只有常嬷嬷知道主子心绪暴躁的真正原因。
安亲王五月里走的时候,那木都鲁氏深感他大势已去争储无望,便把希望寄托在亲生儿子大阿哥福元身上。
等她六月里诊出身孕,正值朝堂上荣宪亲王风头大盛, 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眼光,于是仗着子嗣求了贤妃给安亲王去信,提及册立王府世子的事。
安亲王倒是痛快允了,可请封的折子押在御案上,直到今天也没有回音。
等到七月宫掖生变,英亲王谋逆,她早就放弃的丈夫安亲王振臂一呼卷土重来,从个遭贬斥的落难王爷变成了握着权柄的监国皇子,再看养心殿中的圣人眼瞅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捱日子,荣宪亲王威势也成了昨日黄花,说不得很快安亲王就要再进一步,名正言顺坐上那把椅子,她心里实在是慌。
从安亲王围城,到后来入住紫禁城,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半月。
这期间他只回府两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虽他没有只言片语责难她先前的无知短视,但态度难掩冷淡。
这也就算了,三日前她去宫里给太后老祖宗问安,竟然瞧见了本该在热河行宫里的王府侧福晋海佳氏。
一问才知道,她住在寿康宫已经好多天,且刚诊出两个月的身孕。
她挂在嘴角的、无懈可击的端庄笑容险些当场绷不住,回府后小腹也有些胀痛。
她既恨自己有眼无珠,也恨老天如此不公。
随着心态崩坏,对待府里下人也越是苛待。
今日映儿挑的那盏燕窝,凭心而论,和往时无大差别,但她此前曾被派去伺候过海佳氏,那木都鲁氏这火发不到那位头上,只能拿个下人做筏子出气。
待到这会儿平复下来,只对着一旁的常嬷嬷说。
“我今夜尤其心神不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让奶娘带大阿哥过来一趟。”
常嬷嬷明知这时候福元已经安寝,还是遂了主子的意。
不多时,大阿哥被奶娘抱着进了屋。
“福元,到额娘这里来。”
大阿哥被从睡梦中吵醒,哭喊着捶打奶娘的后背正闹脾气,等听见那木都鲁氏喊他,立刻挣扎着下地。
奶娘松了手问安,大阿哥便扑腾着往他额娘怀里钻。
“额娘。”大阿哥今年五岁,奶声奶气,正该是讨人疼的年纪。
可常嬷嬷怕他没有分寸误伤了主子,赶忙劝:“大阿哥当心,你额娘如今受不得冲撞。”
那木都鲁氏笑着将大阿哥拉扯到榻上:“咱们福元最是懂事的,也肯定知道心疼弟弟。”
大阿哥却撅着嘴趴在她身上:“额娘,我想要个妹妹。”
常嬷嬷赶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谁不知道福晋一心想再要个嫡子,也好在府里站得稳当些。
“为什么想要妹妹?额娘给你生个弟弟,到时候陪你一起去上书房不好吗?”那木都鲁氏也只有在面对大阿哥的时候,才能始终和颜悦色,毕竟那是她下辈子的指望。
大阿哥有些闷闷不乐,只埋在她颈窝嘟囔:“他们说,额娘要是生了小弟弟,就不喜欢我了。”
“额娘最疼福元了,别听那起子奴才胡说。”
大阿哥立刻就高兴起来,“那我到时候带着弟弟一起读《三字经》,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
那木都鲁氏慈爱地拍拍他的背。“好。今日除了去上书房,可见到你阿玛了?”
“昨日阿玛来看我了,今日没有,不过上书房的小太监们都说,阿玛每天都去寿康宫看老祖宗,那里还住着一位咱们府里的长辈,不久也要给我添个小弟弟了,额娘,是不是到时候我就有三个弟弟了?”
那木都鲁氏先是一愣,等想明白他说的是海佳氏和白佳氏两人怀着的胎,只在袖子里把手心攥紧
“福元,你记住,只有额娘肚子里出来的,才是你的弟弟,旁人生出来的,都是和你争食的狼崽子。”
大阿哥抬头看见面目可怖的额娘,本能地瑟缩着要下地,却被她死死按在怀里。
“也只有额娘,才是世界上对你对好的人,你长大成.人,也定要好好报答额娘……”
002
是夜,安亲王府睡不着的不只有嫡福晋那木都鲁氏。
前几日刚得册封的侧福晋白佳氏同样也辗转反侧。
自安亲王五月离京,白妤婷已经有数月没有见过自家王爷人影。
那木都鲁氏忌惮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敢让她出事,便想方设法拘束着她,连王爷家书都不予她说半句。
白妤婷忍了很久,终于等来了安亲王监国的喜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苦尽甘来。
就在方才,使女涟滟还带来了一个让她振奋的消息,她远在西南的兄长,数日前在边境打了场大胜仗,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她要不是因为月份渐大,不能大动,真恨不得痛快喊出来发泄过往压抑的心境。
那木都鲁氏虽想困着她,但毕竟她在府内也有暗线。
要知道,白家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给即将登顶的安亲王赢来了大片疆土。
相比之下,嫡福晋的阿玛,可是刚在眼皮底下放走了叛逃的英亲王。
孰高孰低,立时分明可断,纵她有个原配嫡妻的身份又如何。
等封了宫,再诞下麟儿,她白佳氏一族未尝没有力量在此间一较高下。
大阿哥请封世子的折子被按下多日,想来安亲王对那木都鲁氏早有不满,到时候那顶凤冠,指不定会落到谁的头上。
至于那个同样传出有孕的海佳氏,更不足为惧。她家里别说兵马,连个像样的出身都拿不出来,又凭什么和她争,最终也不过是后宫斗法里的牺牲品罢了。
带着这执念,白佳氏下地推开了窗,果然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了光华,最迟下个月,她便要换个地方赏月了吧……
003
姝菡进宫多日,除了头一晚住在老祖宗的罩房里,此后都是在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