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何笑成那样+番外(38)
死结啊。
他说他不想当太子,却要当皇帝。他也是要走这条路的人,那么他会……弑父吗?
想到这里,她有些手脚冰凉。
“不会的。阿舒,我不会。”
身旁的人似乎察觉出了她的顾虑与惧怕,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阿珩,对不起……我不该……”
“我不会杀他。不是因为我不够恨他,而是我不想日后过的和他一样,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不想余生都活在猜忌和怀疑中。”
“况且……阿舒,他也是我在这世上少有的至亲了……”
“但是我真的想问问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啊,这是个问出来很蠢,但不问就不死心的问题。
真正心疼你的人怎舍得逼得你想问这样的问题,而自私冰冷的人你问他一句凭什么,难道他就会悔恨痛哭么?
她揽臂将他拥入怀中。
她多想,多想把这一身的温存都给他,暖一暖他长久孤寒的心。
她想……多疼疼他。
“阿珩,都过去了。你和他不一样,不要难过……”
她就知道她的阿珩和那些冰冷自私的帝王不一样。
他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为的不是滔天的权势,也不是冰冷的皇位。
他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公平,一个当面质问那人的机会,一个为他外祖一家平反的权利,一个护住他所珍视之人的盾牌。
他日后亦不会猜忌自己的皇子,自己的臣子,乃至于她顾舒容,他的妻子。
她突然又想起那幅他珍爱的独钓寒江图。
想起那首“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诗。
人钟爱一句诗、一句话,只因那句诗那句话道出了长久藏于心中、无法宣诸于口的执念。
当初她只看出了他心中对尔虞我诈的厌恶、对权势地位的不屑一顾、对那种淡泊宁静的向往。
如今在想起来,让他更倾心的,是这句话中的孤勇。
千山万径中的沧海一粟便是孤,天寒地冻间临江求鱼是为勇。
无人理解,踽踽独行,却一往无前的孤勇。
他的阿珩……太孤苦了。
第35章 牵机
那一夜,他们都长久未眠。
寒夜漫漫,清冷孤寂。
好在他们有彼此,用温软的身躯,给予对方一抔温暖,在清冷的夜里,驱寒御体。
人生在世,我们无法求得一生无忧,但求惶惑困顿时有那么一个懂你知你的人陪在身边,用温暖的怀抱告诉你。
不必怕,我在。
果不其然,不及一旬,皇帝就因一件小事发作起来,撤了吴勋的职位,由副统领刘庚代替。
四月末,吴勋之事早已尘埃落定,皇帝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
此刻他正悠闲地听着季美人季莺儿弹琵琶唱曲儿。
这季莺儿是他上月在宴会上新得的。
她本是宫中一乐伶,年芳十六,一手琵琶宫中无出其右,人也长得水灵,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脸也嫩的像能掐出水儿来,十分惹人怜爱。
皇帝最近颇为宠幸她。
此时,皇帝方才要的一碗胶桃雪莲的糖水端了上来。
这季莺儿从前身份低贱,没见过好东西,自她受封以来看见什么都好奇地想多瞧几眼。
这样的精致名贵的糖水她从前是没见过的。
于是她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发出的目光就随着那碗糖水从内侍的手中移到皇帝面前。
心思游移,她一个琵琶好手竟然弹错了几个音。
皇帝听了出来,见她抿着嘴有些馋,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碗糖水的小模样,不禁觉得有趣好笑。
“莺儿,怎得这糖水这般好瞧,竟引得你一个技冠京城的琵琶手都弹错了音?”
“嘻嘻,皇帝陛下,莺儿觉得这糖水看着就好喝,莺儿从前也没见过,觉得新奇,就多瞧了几眼。”
这季莺儿说话时眉眼弯弯,一对儿娇巧的梨涡显在双颊,一片天真之态。
皇帝在后宫见惯了矫揉造作之态,如今见她天真浪漫的模样,喜欢的不行。
他向季莺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而后又将面前的糖水推给她,冲她温声笑道。
“莺儿喜欢便给莺儿喝。”
季莺儿开心地摇动着双腿,伸手就欲拿来喝上一口,却又忽地收回了手。
低头黯然地绞着衣服,眼睛却盯在那糖水上移不开。
“莺儿……还是不喝了吧。这是给陛下的,莺儿……莺儿喝了会不会不合规矩呀……”
皇帝直被这懵懂的小女儿情态惹的哈哈大笑。
“哈哈,无妨,是朕让莺儿喝的,莺儿喝就是了。”
季莺儿这才将碗移到面前,端详起来。
又拿小指在雪莲瓣上戳了戳,在黄桃上挑了挑。
“陛下这些都是什么呀?莺儿都没见过。”
“那白色的是雪莲花,吃了它可以保持肌肤水嫩,那黄色的是黄桃,酸甜可口。”
莺儿听罢也不用羹匙了,直接捧了碗喝了几口。
“陛下,真好喝!莺儿从来没喝过这样好的东西!”
“莺儿喜欢就都喝了吧。朕不会笑话莺儿的。”
季莺儿顿时羞红了脸,却还是抵不过诱惑,拿起碗喝了起来。
可她还没喝上,碗就忽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也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七窍溢血,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皇帝又惊又怒。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太医查验后,跪地仓皇回禀。
“启禀陛下,这碗糖水中有剧毒牵机!只需那么一点儿就可顿时让人毙命,没有解药!便是华佗再世也医不回来啊!”
皇帝听罢将桌上一整套上好的报春紫砂茶具拂袖于地,茶水四溅,碎瓷满地。
“查!给朕好好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想要毒害朕!”
今日这碗甜水是自己点的,若不是临时起意给了这季莺儿,今日七窍流血死在这儿的就是他!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卿李世安急匆匆地赶进来,觑了眼脸色铁青的皇帝,步子迈得更急促,以至于行礼下跪之时是跌跪在地上的,差点儿御前失仪,他都没顾得上歪了的帽子,就匆匆向皇帝回禀。
“启禀陛下,微臣正要去提审那给陛下试毒的小太监,结果那小太监早已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一封认罪书。臣在他房中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牵机。”
他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地将那纸认罪书双手举过头顶。
皇帝一把抓来那张认罪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随后将手中认罪书揉成团状。
“逆子!逆子啊!”
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慎王现下在何处?”
“禀陛下,慎王还在吏部办公。”
“传朕旨意,将逆子上官珩即刻押往大牢!大理寺卿李世安带着二百御林军即刻前往慎王府!给朕搜!就算把慎王府给朕翻过来也要把这牵机搜出来!”
闲漫堂内顾舒容正在倒弄着手中的荷包。绣废了一百来块布,手都扎成筛子了,终于有一个能看的过眼的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方才有御林军带着圣旨而来,现下正在府里大肆搜找!”
菱儿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闲漫堂。
针尖儿猛地扎进手指,鲜血溢出。
顾舒容顾不得受伤的手指,赶忙扔下手中的荷包,朝寒江堂跑去。
看见了立在院中一脸焦急的林肃。
“林肃,殿下呢!”
“王妃娘娘,殿下现在正在大理寺大牢里!”
顾舒容顿时脚下有些站不稳。好在菱儿扶了她一把。
“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舒容看着满院子的御林军,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林肃还没来的及回禀,顾舒容就听见书房那边传来一个男声。
“大人,找到了!”
大理寺卿李世安忙向书房赶去,顾舒容见状也跟了上去。
李世安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忙唤了一齐过来的御医查验。
“启禀大人,此物正是牵机。”
“在哪里搜到的?”
李世安转头问方才找到这瓶牵机的御林军侍卫。
“回大人的话,我们几个方才砸开了书架柜的锁,其中的一处暗格里。”
“李大人,这牵机也极有可能是旁人放进去的,还望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