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何笑成那样+番外(29)
第27章 惊喜
她伏在他胸口,一头青丝散落。她用指尖轻轻地抚着他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痕。
诚然,她从他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中窥见过他曾经的艰难,可此时她面对这样一幅千疮百孔的躯体,如钝刀割肉,一下一下地磨在心口——那是真切的心疼。
上官珩感受到胸前一阵指尖掠过的酥麻,以及胸膛上随之而来的湿润温暖。
他知道,她这是哭了。
她在为他哭,她在心疼他。
他心有欢喜,亦有疼惜。
正欲扳起她的小脑袋为她拭泪。
“别动。”
她极尽压制力求声平气稳,但还是带了些鼻音。
“倔丫头。”
他抚着她的青丝,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想起一些人,一些……女人,他从前的女人。
她们初初承欢见到这些疤痕的样子。有的畏惧于他,见了也假装未见施施然避过了。有的泣涕涟涟,一番梨花带雨。也有的抚着那些伤疤,赞他如何的功勋卓著,国之栋梁……
可只有她顾舒容一人,是这样别扭着。
一面明明心疼的要死,一面还不愿意承认她在为他哭。
属于女子独特的武器,她……好像不太会用。
又好像于他而言,恰好物尽其用。
原来,不必说话,也可以嘴硬。
他摸索着将她的手指按在心口那道短而凸的剑疤,“喏,这道最值钱,把你讹到了手。”
身上的人破涕而笑,“没正经!”
她气呼呼地轻啮着他的肉。一时间,他的胸膛有她的泪、涕、涎,亦是苦咸甜酸。
“以后不许了……”
“不许……拿命赌。”
“好。”
他在黑夜里无声地笑开,捏了捏她的手,稀松平常却又郑重其事地应着。
第二日晨起。
听到了些动静,顾舒容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把你吵醒了?”
顾舒容打了个哈欠,欲起身替他穿衣。
“嘶——”
顾舒容不禁吸了口冷气。
身下疼痛欲裂。
“还是歇着吧。”
上官珩见此状,坏笑着冲她说道。
直气的顾舒容白了他好几眼。
顾舒容正欲揽被躺下。
忽然,床上的一抹猩红映入她的眼帘。
“阿珩!”
她惊喜的呼出声!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清白。
谁不想把完整无瑕的自己在新婚之夜交给心里的那个人呢?
“你当初骗我的?”
他挑眉逗她。
“那倒没有……”
原来,陆岑那日并没有……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呢……
若是当初他说了,可能她也不能断的那般干脆吧……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若是。
见她怔愣失神。
“在想什么?”
他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没有……”
可她分明目光躲闪。
他手上加重了力度,直引得顾舒容眉头微蹙。
“坦诚相待。”
“好吧……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嗯。”
顾舒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他交代了下。
“无论如何这也是件好事……”
她一边试探着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表情上的变化。
“你不要为难他……他在家中很艰难……”
“我如今也不喜欢他了……”
“好不好?”
见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分明是有意遮掩。她只得摇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道。
她额头迎上了一个爆栗。
“待字闺中就同别的男人出去吃酒?顾舒容,你有脑子吗?”
“唔……”顾舒容揉揉额头,一脸愤恨,“殿下不是说不生气吗?”
“还敢说?”
他上床欲吓唬她。
顾舒容忙拢紧被角往床角缩去。
“诶诶诶!我的好阿珩,你今日可饶了我吧……我现下还疼着呢……”
“下不为例。”
说罢才转身上朝去了。
哼!老娘还没跟你算那些妾室的账呢!
你倒计较起老娘的前男友了!
顾舒容也只敢气哼哼地想着,在心里腹诽。
而后又认命地拢紧被子睡回笼觉去了。
午间顾舒容同上官珩一起在闲漫堂用着午膳。
上官珩夹了几块糖醋排骨到顾舒容碗里。
相处近半年,他早已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
顾舒容丢掉筷子,直接用手拿着排骨啃了起来,满嘴油光地说道。
“阿珩,我想过了。我想养着砚儿。他毕竟是你的孩子。”
“嗯。”
“你也赶快给我生一个。”
“咳咳……咳咳……”
顾舒容没嚼烂的一块儿肉猛然吞了下去。
上官珩赶忙给她沏了杯茶。
“吃个饭也能呛着。像什么样子!还说要养个孩子,自己就是个孩子!”
顾舒容就着上官珩的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就是啊,我还是个宝宝,生什么宝宝啊……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
午膳后,嬷嬷将砚儿领了过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殷不悔。
砚儿倒是长的极像上官珩,只不过还是个孩子,爱笑,比他多几分柔气。
“儿臣给母妃请安。”
砚儿也就八九岁的年纪,行礼说话倒是一板一眼的。
“快起来。”
顾舒容起身去扶他。
她如今见了这么个可人儿,倒是觉得上官珩那句话也不错。
“阿悔。”
顾舒容与砚儿说过话后,转头看他。
他此时一身浅蓝色布衫,眉眼间还是带着那抹熟悉的笑意。他的眼睛也依旧那般干净。
唯一不同的是,他可以坦然地与她对视。
再不把自己当作尘埃里的人。
她真替他高兴。
只是她却不知道,在殷不悔那带着笑意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如何怦然心动的欢喜与心意。
许久未见了。
娘娘。
阿悔很想念。
“去把尹侍妾叫来,她肯定也想着砚儿。”
顾舒容吩咐着身旁的静影。
尹陶来的时候,顾舒容觉得她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些,但眼神却有着那日没有的光彩。
“娘娘的大恩,贱妾没齿难忘。”
“阿陶,我便这样叫你吧。如今砚儿养在我这里,你便常来看看他。我们也可以时常说说话。”
尹陶此时已哭得说不清话了。
只是在那里一边抹着泪,一边咳着。
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多谢娘娘。
日子也就那样过下去了。
顾舒容觉得那段日子是她此生难忘的欢畅时光。
日子平静,岁月安稳。
白日里,顾舒容就常到书房里,上官珩坐在桌案后去应付那些案牍,她则捧着本书在几上读着,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干着各自的事。
她也曾偶尔偷偷看他低头认真思索的模样,他也曾撇几眼她安安静静沉迷书中的模样。
平日里,她呆在闲漫堂时,总是叫来砚儿和阿悔,要么考校功课,要么就在一起玩闹。也时常把尹陶叫来,和她一起看着这两个孩子。
渐渐地,日子久了,砚儿在她面前不再拘束,她和尹陶也渐渐熟络起来,而殷不悔则开朗了好多,如今也时常玩闹着,有了几分孩子气。
可惜,那样好的日子,只撑到了那年腊月。
自入冬以来,尹陶就不怎能下得来床了。
结果硬是没熬过那个冬天。
尹陶走的那日,顾舒容清晰地记着。
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砚儿就那样从尹陶房里走了出来,眼眶通红,却并不哭闹。
他看见顾舒容走来,就站定在了那里。
“母妃……砚儿没有娘了……”
顾舒容抑着眼中地泪光,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砚儿别伤心。砚儿的娘亲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砚儿猛然间像开了闸的水般,铺在她胸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许久之后,砚儿才平静下来,顾舒容忙吩咐嬷嬷带他下去换件干净衣衫。
“娘娘。”
顾舒容闻声回头。
是殷不悔。
他此时立在雪花里,头上已积了不少雪,双手通红,捧着一个大氅。
“雪里冷。娘娘披着吧。”
他走上前,将大氅递给顾舒容,却并不敢逾矩地替她披上。
“娘娘也别太伤心。她心事已了,走得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