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诸葛临沂皱眉,“他来了?他来了也不见我?有意思。”
“少爷,这事儿,您看……”
诸葛临沂低头看了看夏侯轻音,又回头看了看小威,“东街的客栈?路口最大的那间?”
“没错,少夫人离开之后我还在那守了好一阵儿,不过没看见温先生从里头出来就是了。”
“温墨……”沉眸又念了念一回这个名字,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所以诸葛临沂的表情变的十分难看。
“少爷,少夫人她……我信少夫人是个好人,可是,温先生出现在这里怕也不是偶然,他的身份毕竟……”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诸葛临沂伸手一拦,示意小威不要再继续讲下去,“让轻音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你当不知道就好了。”
“少爷……”
诸葛临沂抬头对着小威笑道,“懂吗?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
“懂吗?”
小威低头,他沉闷闷的回应道,“懂了。”
诸葛临沂点头,回身继续给夏侯轻音换起了额头上盖着的热毛巾,仔细的给她擦拭着手掌心里的冷汗。
小威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能看得出来诸葛临沂从一听到这件事儿的那个瞬间开始,脑子里就已经有了要对这件事情如何处理的法子,自己多说什么也是无益,甚至还会招人烦,于是他在原地踌躇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叹了口气出门去。
夏侯轻音眉头皱的同样很紧,诸葛临沂看了那张脸好一会儿,伸手揉开那紧皱的眉头之后,这才起身出了门去。
夜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夏侯轻音一觉睡醒便已经觉得有阳光在自己的眼皮上晃,晃的本就干涩肿胀的眼睛更是好一阵刺疼,她拿手臂挡住眼睛继续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身来。
窗户已经推开了,阳光正好,因为下过一场大雨所以空气里的味道还混杂着一股青草野花的幽香。
夏侯轻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还扯的太阳穴跟着一阵疼,她捂住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准备下床的时候,哪晓得正好撞上推门进来的诸葛临沂。
“醒了?”对方语气平常,毫无情绪。
夏侯轻音偏了偏脑袋,她伸手捡了鞋子来边穿边道,“抱歉,突然生病吓到你了吧,昨晚好像一直听见你在我耳朵旁边说话来着。”
诸葛临沂往桌子上摆粥碗的手指头一僵,愣了差不多三四秒才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笑的有几分生硬,“是吗?大概是做梦了吧,听见什么了?”
“没听清,只知道是你在说话。”夏侯轻音脸色还是苍白的厉害,她用力想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来,可说话表情皆是勉强的厉害,装也装的有气无力,“这是给我做的粥吗?”
“我不会做。”诸葛临沂在桌边坐下,扇子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出门去给你买的,应该不太好吃,凑合着填填肚子吧。”
“是吗?谢谢。”
夏侯轻音也跟着笑了笑,伸手去拿勺子的手甚至是有些抖,粥碗还冒着热气,卖相难看味道也不好闻,不过好歹是诸葛临沂跑出去给买回来的,夏侯轻音想我还是吃上一半吧。
“这个时候才想起家里的好了。”诸葛临沂看着夏侯轻音吃饭的模样,他将自己的目光移至窗外,扇子一摇开便开始笑道,“生病了七八个大夫围着你瞧,想吃什么都不用自己讲,厨房变着花样的做了送来任你自己挑自己选,丫头们在旁边就等着吩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过着才是真的舒服呢。”
“……”夏侯轻音愣了愣,随即不解的“啊?”了一声儿。
诸葛临沂收回目光来看着她道,“我们回家好吗?”
“……”
“我送你回去。”
“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吗?”诸葛临沂还是笑,他笑的很温柔,半分咄咄逼人的架势都没有。
夏侯轻音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敢莽莽撞撞的把温墨的事情说出来,只能自己这么在心里头胡乱猜着。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温墨找他了吗?温墨和他说什么了吗?
不该啊……
若是诸葛临沂往常的性子,知道温墨来了这个地方,他肯定半分脸面不会留的追到人家的住处,扇子一甩就会喊人家滚蛋的才对,若是知道自己和温墨偷偷见面,肯定一并连自己也赶走了。
又怎么会?又怎么可能这么和和气气的问自己要不要回家呢?
夏侯轻音想说什么,吞了吞口水又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诸葛临沂全程盯着她,然后伸手按住了那举着勺子摇摆不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夏侯轻音的手。
姑娘的手冰冰凉凉,诸葛临沂本只是用自己的手心盖着对方的手背,后来想了想,干脆把整只手都握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夏侯轻音眼神闪躲的厉害。
许是这个动作反倒是让人家确认了什么,于是诸葛临沂又问了一遍,“回家吗?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夏侯轻音抬头。
“对,一起,你若是想,今日便能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为……”
想问句原因,可是诸葛临沂却似乎并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夏侯轻音刚刚鼓足勇气开了口,诸葛临沂便立即打断道,“走吗?你只告诉我,走,还是不走。”
“……”
“不说话的意思是默认要回家吗?”
“……”
“那走吧。”扇子一合,诸葛临沂站起了身来,“我下楼去吩咐小威收拾东西,咱们回家,低头,认错……啊,不对,应该是,低头,认输。”
诸葛临沂离开了房间,窗户吹过了一道风来,最近天气燥热的厉害,但偏偏这风能吹得她夏侯轻音一个激灵。
“我能出门去一趟吗?”
夏侯轻音换了衣服下楼来,能感觉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毕竟诸葛临沂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反常,所以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不过两秒,夏侯轻音便立刻站起身来原地绕圈儿的把整间屋子都给瞧了一遍。
床沿边有药碗,有木盆,有给自己盖额头擦手汗用过的毛巾,窗台边有水渍,但是不多,但是低头往外看却能瞧见地面积了一层浅浅的雨水。
诸葛临沂的书桌座椅上搭着湿衣服,楼下还放着一把用过的伞。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下得雨了,总之昨天自己回来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不可能是诸葛临沂在外头遇上下雨然后小威去接的人回来,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应该是有两把伞才对。
只有一把伞理由是什么呢?
是有人回来又出去过了吗?
是诸葛临沂出去过了吗?他去见温墨了吗?
他……
第79章
方才还慌慌张张,没办法直视自己双眼的夏侯轻音,又突然这么淡定冷静的站到自己眼前来的时候,诸葛临沂也只是一个无奈的耸肩,他道。
“请便。”
听听,多么客气而又生疏的官话。
夏侯轻音咬咬嘴唇,一撩裙摆还是跨出门槛跑了出去。
小威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行李跟上来道,“少爷,您还让她去见温先生呢。”
诸葛临沂只说,“快些收拾东西,回家了。”
病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奔跑起来还是觉得有几分费力,夏侯轻音紧咬住牙齿,一路小跑到温墨下榻的客栈,她上楼梯的时候还不小心踩着裙边儿摔了一跤,手掌心蹭破皮,出了血。
一路上抱着温先生不会背后中伤我的这样的想法,在推开那扇门,看见那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房间时,信任崩塌来的如此这般猛烈,夏侯轻音对诸葛家那间大宅子里的人本来就少的可怜的融入感,几乎是顷刻间全部破灭。
根本没有人实在真正的关心她,为她着想。
根本没有。
“姑娘,您没事儿吧,哎哟这手,要膏药吗?咱隔壁就有药房,跌打损伤膏,二钱银子一盒,您要吗?”
小二哥听见楼上这动静,他一路跟上来瞧,其实隔壁那间药房也是他们富二代老板的产业,药膏只要一钱,只是吧,他这做中间商卖药的也得收点儿跑腿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