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笙歌(29)

可是这段时日来,她在这府中过得如何,段忘尘是如何待她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点了一下头,"嗯,表哥他待我不错。"

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双眸中也是带着光芒的,他看不到一丝悲戚。

尔后,她便转过身去,双颊滑下一行泪水。

萧哥哥,对不起...

当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来终究是表哥在尽心尽力照顾我,这份情,我不能不还。你我的情缘,只能来世再续。

她极力漾开唇角,嗯,只能来世再续。

她未回头看他,抬脚往屋里走去,关上房门。

心间上传来一阵刺痛感,落镜笙只觉得心口上有无数把刀在不停地剜着,剜着,剜出鲜血,叫他疼得不能自已。

他极力忍着,身子一跃从她的苑落中消失。

一出到长街上,他的嘴角便溢出一道血丝。他用手撑着墙,将喉中涌上来的鲜血用力往下咽。

"师兄..."

前面,传来的是云舞带着哭腔的声音。

漆黑的街道中,她站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长长的黑影映在青石板路上,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得到她双眸间的心疼。

"小舞带你回去。"

她走上前,抹去眼角的泪水。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上,搀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第四十章 师兄,怎么办?

幽暗的长街上,只有两道孤寂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重叠着慢慢往前挪动。

"师兄,马上就要到了。"这回的落镜笙不是寒疾发作,只是内力上涌伤了身子,回去慢慢调理便好了。可是云舞的心里却十分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了。

御风一见到落镜笙,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帮着云舞将他扶回了关雎阁。他伺候下落镜笙退出屋外时,见到她手里正拿着那盒桃花糕,欲要往地上摔去。他立刻跑上前,从她手里抢下来,"小姐,万万不可!"

"你给我!"

她往前踏了一步,想从他手里抢回来。

"这是公子看得最重的东西,您若是就这么摔了,公子醒来定会十分伤心。"他站在她面前,向她央求,脸上布满担忧。

"哼!"

她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跑下关雎阁。

御风拿着桃花糕的手紧了紧,将手里的桃花糕小心翼翼护好。

一连好几日,段忘尘都在竹云苑中待着,江晚吟在软榻上躺了好几日,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来到竹云苑中,见段忘尘正陪着宋轻歌练字。

说来,宋轻歌能写得一手好字,还全仰赖段忘尘。他写得一手好小篆,曾名誉朝中。

此刻,他手里正握着宋轻歌的手,站在她身后,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轻轻挪动。宋轻歌低着头,神情专注认真。段忘尘微微靠着她,鼻尖触到她的青丝上。

"夫君..."

终于,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再不打破眼前这暧昧十足的一幕,只怕她会吐血身亡。

"你不在秋阑苑里好好养病,到这来作甚?"段忘尘抬眸看向她。双眼中带着些许不满。

江晚吟愣了愣,神情呆滞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一个连她病了好几日都不会去看她一眼的夫君,一个她掏心掏肺都换不来他一丝温情的夫君。

"我病了好几日,为什么你都不去看我一眼?"到底,她还是不甘心,偏偏要问他。

"你病了我就要去看你吗?"他低头,反问她。

"我是你的夫人,是正室。"她想了想,又指着宋轻歌补了一句,"而她。只是一个妾室。"

宋轻歌的眉眼动了一下,握着笔的手停了下来。

段忘尘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手中的笔拿了出来,放到一旁,"对,她是个妾室是没错,可我爱的一直都是她。"

他将宋轻歌揽到怀中,握着她的手。

"那你为何还要去丞相府上提亲,为何还要娶我?"江晚吟让芸香搀着自己,走到他面前,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段忘尘将宋轻歌护到身后,让扶柔扶着她。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江晚吟,"你今日是过来跟我吵架的?"

"吟儿从未想要跟你吵过架,是你一直都不肯到秋阑苑中看我一眼。"她这几日以来的失落填满心房,方才他们两个人亲密的一幕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堆积在心房里的失落溢了出来,化为一腔怒火。

"去看你?从进府到现在你陷害了阿歌多少次,你一次次离间我和她的感情,如今你还有脸跑到这来问我为何不去看你一眼?"

段忘尘双目炯炯看着她,话里不带一丝情意。

江晚吟滞了一下,尔后眸中爬满惊慌,她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我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太过喜欢你。"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吟儿,吟儿见不得你对妹妹这么好,你本该是属于我一人的,是属于我一人的..."

段忘尘推开她的手,脸上现了一丝不耐烦,"我从来都是属于阿歌的,不曾属于过你分毫。"

她慢慢漾开眉眼,"不,不会的,你心里若是没有我,当初就不会时常到丞相府中逗我开心,悄悄带我溜出府外玩,那时候..."

"够了!"

她想起了那时候的事,说得正起兴时,被段忘尘一声打断。声音里,透着一丝慌意。

长长的羽睫动了动,宋轻歌对着身侧的扶柔说道:"我们先回屋吧。"江晚吟口中说的那些事,她不想听。

"你站住!"

江晚吟看到她转身要走,喊了一声,她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只是仍背对着她。

她走到宋轻歌面前,不屑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尘哥哥早晚都是我的!"说完,她咬牙转身离去,身上仍旧带着一股趾高气扬的气势。

宋轻歌站在原地,低着头,淡然的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哀愁。

段忘尘将手覆到她双肩上,"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

他怔了怔,以往若是江晚吟这么对她,她定会掉眼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看着他笑。

心间,微痛。

段忘尘再陪了她一会,便回了书房。他能感觉得到,即使他这几日时时刻刻都在陪着宋轻歌,她的话却不多,甚至鲜少见到她有笑过。

他说做什么,她便也应允一声,应和着他罢了。难道,她心间的隔阂还未完全消散?

他不太清楚。

突然,有一道身影自长廊上落下,一柄长剑冒着寒光,朝他刺来。他急忙躲闪,连连退后几步。

眼前的身影在不停旋转,步伐来回换动,她的身子虽轻盈,可握着剑的手劲道却很足,剑剑都想要他的命。

段忘尘连连接招,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侍书赶回到书房里把他的剑拿出来,"侯爷,接住!"书房的院子里也来了一些侍卫,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段忘尘拿到剑后,接她的招数才没有那么费力,与他交手的人毕竟是女子,体力渐渐透支,但她聪明得很,知道敌不过他后便想要脱身。

只可惜被他逼得太紧,一直逼到院落墙角处,他的剑才抵到她的脖颈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段南城去世后,府中也来过几次刺客,可这几年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段忘尘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鹤迟。

他的女儿在他手里,他始终对他不放心。

刺客的脸上蒙着黑布,看着他的眼眸中有愤怒,有倔强,有视死如归的悲壮。就是不开口说话。

他拿着剑的手慢慢往上挪,剑尖触到她的脸,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依旧咬牙瞪着他。

"还是不说?"

段忘尘手中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一把挑断她脸上的黑布,黑布落下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阵巨响,有浓烟散开来。

他和围住此刻的侍卫不断扑开眼前的浓烟,可哪里还有那个刺客的身影,只有挥散不掉的烟雾和掉落在地上的蒙布。

落镜笙拎着云舞一回到长乐府,立刻开口骂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方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云舞抬起脸,也是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你越发胡闹了。明日我便叫人给师父带信,你还是早日回无峦山。"这一回,她真的惹他生气了。

云舞也忍不住了,朝他怒气冲冲说道:"回就回!反正我在这里也是处处碍你的眼,倒不如走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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