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出现这个结果?皇帝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陶纵,依着他的算计,中榜眼的该是李正清,如此,皇帝做主令今次科考作废,他趁此时机挑唆御史台、翰林院等一众清流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让皇帝彻底做个孤家寡人。
心中疑惑着,陶纵最后一次来到杏花巷。
“红豆已经和筠哥儿定亲了。”邹氏的声音十分生硬。
陶纵说:“我听赵筠说了。”撇下邹氏,熟门熟路地向抱厦房走。
抱厦房前的梅花树上挂着青青的梅子,榆钱正捧罐子摘那梅子,见他来,忙向红豆通禀一声。
红豆捧着绣绷子,将炕边的窗户推开,笑道:“你来了。”
“早先流传出去的文章,是杨之谚的?”原就不是什么千古谜题,陶纵走到廊下,就想明白了,不管是他还是皇帝,叫人解析的都是杨之谚的文章,那么中第二名的,自然就是杨之谚了。
红豆点了点头,知道陶家和皇帝打个平手,陶纵心里不痛快。
“你真不是个好奴才。”陶纵摇头哂笑,很平淡地问,“你说,皇帝会叫你老子去哪做官?”
“杭州吧,那边的疫情未必缓解得了,需要人顶着骂名过去征收赋税呢。”
“说的也是,你不怕你老子的官还没坐稳,就被人骂为狗官?被人一折子弹劾下去?”
“兴许我爹处置得好,连连升官呢。凡事都得向好处想,譬如,早先谁能想到我爹当真中了进士?”
“那就江南见。”陶纵抬脚走过几步,忽然回头向窗内望去,见那个秀美可人的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炕上绣一个鲜红的盖头,心中不由地有些茫然。他有无数机会,将这个女子占为己有,然而,那些机会都消逝了。
初夏时节,银杏树梢头挂满累累果实时,就如同来时一样,邹氏高兴地站在巷子里,吆喝道:“该上轿子的都上轿子去,别站在这碍事!——荣安,抱着荣宝跟你二姐夫走!——奉官,别叫人摔了我的箱子。”
“娘,怎么连拔步床都搬走了?”蕙娘心中有些不悦,虽说她和杨之谚要赶回江南成亲,可是邹氏已经把这所宅子给她做嫁妆了,到处空荡荡的,将来置办家当,又要耗费一笔银子。
邹氏望着还没出嫁,已开始勤俭持家的大女儿,心中一阵地满足。
蔺氏因李正清两口子给妙莲添的嫁妆少,心不痛快,笑吟吟地插嘴:“蕙娘,你就知足吧。不然,你娘恨不得把地皮洗一洗,也带回老家去。呵,二叔点了杭州县衙的父母官,有道是十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娘,二叔还没做官呢,你怎么就说他是贪官呢?”荣喜没好气地一哼,因为李正清只中了倒数第三名,他内人的嫁妆菲薄得很。
“该打,该打!”蔺氏作势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立时踩着凳子钻进车轿里。
“娘子,请吧。”赵筠一拱手,请红豆上轿子,他随后上了那一匹枣红马。
车轮滚滚,马蹄嘚嘚,车窗上鹅黄的帘子不时地被风鼓起,时不时地露出一张粉嫩的俏脸。
他们都知道,在江南,有已经凝聚成形的暴风雨在等着他们,可是除了风雨,江南还有青青翠柳、艳艳桃花,以及那在梁间呢喃成对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