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鱼羡渊+番外(55)

作者:魏事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灵魂转换 异国奇缘 前世今生 关键字:主角:兰潜,古思 ┃ 配角:霁款,柳兴无,汤礼,承宛,谢薜,千七(辛文狸),兮旷,孟音殷 ┃ 其它:执念难消,爱恨情仇,纠葛救赎 多年后,你若生在中原,家世显贵,门庭深深。父开百年家藏,取一尘封古卷,与你说:“若有爱恨不得,执念难求,可寻古思太子。”问:“为何?”点击展开

一年又一年中秋生辰宴。

□□书院有一对金玉书,声名远扬在外,才学渊博,但凡煮酒论诗,无不精尽绝妙,直惹旁人拊掌妒羡。

十五岁时,同年参试科考,后杜蘅取状元之名。培嵘仅次于他,为探花。

杜蘅入翰林院,及冠后与杜家断绝关系,分门立户,京城中自此有两座杜府。

培嵘入兵部,经年巡视各处营房,一年到头不留京城,两人日渐疏远,再无往来。

蛮夷之战爆发,杜蘅领翰林院上下主张求和,被皇帝驳回。后培嵘以监察官之身随靖国公一同征伐疆场,一次穿梭于两城之间传递军情时,意外撞见蛮夷密谋之事,被俘为质。因不肯屈从,自刎谢国。

培嵘死后,杜蘅叱咤内府多年。一朝被爆出通敌卖国行为,与蛮夷互通往来的书信被呈至皇帝案前,举朝上下震怒难言,三司会省,供认不讳,判以斩刑,追九族之罪。

杜家从此灭亡,京城中再无杜姓。

杜蘅被押跪在高台上,身边是刽子手高扬起的斩刀,酒液滑落而下,滴在他面上,浸着惨白的色泽,似泛青又黑。

他一眨不眨朝这望着,眼眸狭长的线弧幽暗如鬼。

她撞进那双眼中,心中蓦然一痛,一股难堪的绝望感汹涌袭至,让她近乎窒息。

刀落,血色如长虹。

梦裂。

四方空尘粉碎如渣,化作利刃急射而来。

顷刻间已至眼前,再躲不开。

巨大轰隆一声响,二人被摒弃而出。

风吹翻起无数黯黄签纸,满殿凌乱如飞雪。

她跪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恍惚,似分不清现世与梦境。

他紧握着她的手,亦是茫然若失的模样。

生相立在殿外,冷冷地看着两人,目中满是失望错付之色。

手心里是一团青色雾息,颜色已比他们入梦时要浅上许多。

“若相的魂息至多再供一次入梦,你二人回去思忖妥当了再来找我!”

……

“公主。”

她失神太久,他忍不住摇摇她的手,轻声唤她。

她缓缓转头看他。

“阿揽。”

“嗯。”

“杜蘅是不是恨杜家?”

他垂下眼,“或许。”

“培嵘不能死。”她眼神定定的,“他一死,杜蘅就彻底放弃了。”

“那培嵘便不能进兵部。”

“他二人也不能疏远。”她仿佛有一种执念,“他们必须一直在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那培家必须倒。”

她似乎累极,“是啊。”

第39章 杜衡篇:终章

杜蘅回忆中,最先恨起杜家是因杜元夫妇对培嵘心存暗嫌,未曾真心实意相待,在利益与感情之间选择了利益,逼迫培嵘弃文从武,最终导致二人友谊生了裂痕。

可在新梦境里,培家并未发生灭门惨祸,两人以金玉书名声多年齐头并进,然而杜蘅依然恨杜家,这又是为何?

难道杜蘅对读书已是如此弃之蔽履,最后不惜怨上了自家双亲,只因他们从小对自己施以绝对不容置喙的安排,以致自己不能追求己心真正所好之物?

终年怨恨难消,培嵘一死,便再无顾忌,一手倾覆杜家满门上下?

若真是此理,又该何解?该何解!

她难耐地翻滚不休,身下被褥纠成一道道,传来钻心的咯痛。

孩子为何会怨恨父母,亲子之间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嫌隙?

该何解?该何解!

凹凸不平的触感引起她的烦躁,她猛地怒滚一圈,试图滚平整来,谁想势头太大,直接栽下了床去。

“咚”沉闷的钝声一响即消,接下来是久久的平静,然后是三声门扣响,“扣扣扣”,伴一声低问,“公主?”

她仰面躺在地上没说话。

外面静了片刻,门被一把轰开。烛光亮起,身影直走至面前,头顶出现一张脸,似长眉黯眸,可一眨眼,又是渺色。

他单膝跪地蹲下,倾身看她,“公主怎么了?”

屋里多了些飞尘味,她楞楞扭头看了眼歪在一边的门,“你做什么,门都坏了。”

他欲扶她起来,面色略有几分暗,“我担心公主。”

她摇摇头,“不用,地上舒服。”

托在她颈后的手一顿,“地上……怎会舒服?”

她闭上眼,似要就地休息,“地上平整。”

他默了片刻,抬眼扫过她的床,其上乱糟难言,不由微忪,又低下眼看她,“公主,地上寒凉,我把床铺好,公主再上去睡吧。”

她没睁眼,断然拒绝:“不用。”

他却强势地不容她拒绝,起身三两下把被褥铺平整,又蹲下身不管不顾抱她起来,往床上带。

她挣扎起来,一掌拍向他,他倏地一松手,堪堪躲开掌击,在她落地前又迅速抱回她。

她放弃了,瘫在他怀中不言不语。

又躺回床上,他给她盖好被子,调了调枕头的位置,把乱发轻轻捋顺了些,便要转身离开。

“身手真好。”她似叹似喟,尽是意料之中的语气,“你果然不是阿揽。”

他停住,却没回身,声音平静:“我是阿揽。”

她慢慢爬起身,眼睛黑白分明,“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

他背影透出一股寂色,“公主不信我,还能信谁?”

她猝然冷笑,“狂妄!”

他转过身来,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脸融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公主……即便是把我当成阿揽,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不喜这种弱势姿态,她伸手把他拽下来,目色淀着讥意,“在我身边潜伏三年多,你倒是说说,你图我什么?”

他顺从地弯下身,低声道:“公主,我们先把这桩梦了了好么?”

她脸色顿时灰暗下来,“这梦我解不了。”

他握住她的手,从衣领上扯开,在床边坐下,看着她,“为何?”

“我不会。”

“为何不会?”

“我不懂杜蘅所想。”

“为何不懂?”

她似被激了一下,猛地抬起眼,“哪有那么多为何?不懂就是不懂。”

他伸手,指尖触上她的额,“是因为公主也身陷囹圄吗?”

她被凉意冰了下,眉间一颤,眼微微垂着,如林叶盖雪,“我不知道。”

突然想起什么,又抬眼盯着他,唇心血色似要荡漾开去,“你说,如是古思,他会否解?”

他仿佛没看到她眼底的一丝希冀,虽浅却深。“他不会。”

她又想讽笑,却被他按住唇角,立时消了声。

他凝视着她,“既是造梦实只需造梦者一人,且公主位至珍稀级,只要公主尽力而为,应能驱梦成功。”

她怔看他半晌,忽笑出一声泣音,手指蜷缩在心口,一下一下地点着,“我不能啊……”

低下头去,“我哪里能……我哪里能……”眼角氤出淡色水光,鼻尖微红的模样,她整个人像化成了一片软弱无措,“我又没有爱我的一双父母,我哪里有资格给杜蘅驱梦?”

他手指无声陷进被中。

她略抬起一点头看他,手掩上雪白的额头,自顾自笑得无谓,“其实我压根不想知道你是谁,非问出是谁有甚意义?这样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之前那人不也是莫名其妙出现,你说他不是他吧,可他从未离开过,身体一直在那,难不成是换了魂……”呵笑一声,“也对,难保不是换了魂,毕竟不在现世。”

他终于开口:“你,知道这里是梦境?”

她忽浅笑莫名,去把他的手拿在手里,翻转一面,细细看着他的掌纹,声音倒没甚变化:“知道啊。”

他注视着她细白的手指在他手里摸索刻画,“那为何不醒来?”

她另一手握成拳,往他手心里一搁,“不想醒。”

他顺势包住她的手,“即便他杀了你?”

“嗯。”她应,“他杀了我一次又如何,这是我的梦,他还能杀我第二次不成?”

他声音沉哑:“他一直想让你醒来。”

“那又如何?”

“这里有什么好。”他唇色几许苍白,“你要一直待在这。”

她从他的包拢中挣出手,摸向他的眉眼,“至少比现世好。”又道,“现世我控制不住。”

细细感受他的眉眼骨棱,“你到底是谁呢,我现下对你有些好奇了。”

他闭上眼任她为,“你觉得是谁,便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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