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苍天怜悯,以我微命换她重活一世,不求显赫富贵,但求平安喜乐,至此一生,也无憾矣。”
……
“大人,可否再允我一个微茫心愿。我死后,莫让我魂魄入了阴司,只化为院中一棵青杏树,待小女出嫁之日,以我之身造几个妆奁箱笼,伴她出嫁。”
满眼喜庆,忽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夫妻交拜!”
……
“此生既无缘高堂相见,便让我送她十里红妆罢。”
《浮梦异事录》二
余尝闻瑜山周家有女,取名青杏,小名花妙,生性纯善,奈何命薄,瑜山雪崩,女为救孩童而死。竹马崔郎守其碑哭三夜,年后另娶她人。
瑜山山神处有长生果,又名换命果,女之父持其骨灰,登十三峰,攀万仞崖,过铁索桥,跪天命阶,一跪三叩,跪过三千阶,见山神。
不日后,女活如生人,父不知所踪。唯院中忽现一青杏,已有年岁。
作者有话要说:酷爱扎刀
周岱衣啊……太喜欢这种温柔重情的人设了
泥萌说要不要扩展下,写个中长篇出来呢……(思考中)
第4章 丹青客(耽美)
丹青客
杳杳云瑟/文
凤傲国今日的早朝出乎意料地热闹。
这些大臣在殿中吵成了一团,吵架的中心是一个人,一个名叫江白的男人。
嗓门最大的是一个胡子拖得老长的大臣:
“江白此人来历不明,宫中尚有传闻他以蛊术魅惑先皇,致先皇郁郁而终。况其容貌异于常人,恐为祸水啊陛下!”
他身边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眼神斜睨,飞快地反击:
“笑话,你都说是传闻了,那等捕风捉影的事也可尽信?陛下圣明,众所周知,如今你却是要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老大臣目不斜视,仍面向凤座声泪俱下道:
“那厮只不过一介画师,卑微蚁民,怎能常伴凤体左右,三思啊陛下!”
中年大臣“哼”了一声:
“我看你是藏了私心,才出此言吧,又何必作出一副担忧陛下的样子!”
老大臣还是无视他,伏地哀道:
“总之江白万万不可为一宫之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啊陛下!”
中年大臣坚持与他唱反调:
“江大人气韵非凡,才华横溢,风华绝代,他不能为一宫之主,谁能?你孙子?”
老大臣终于忍无可忍,“噌”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一手扶着不慎闪到的腰,一手指着中年大臣的鼻子:
“你连江白的面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气韵非凡,才华横溢,风华绝代?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中年大臣不甘示弱: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将军说这话未免太自以为是,我看你才是毫无容人之量,心胸狭窄老匹夫!”
“小儿无礼!”
“匹夫目短!”
“无礼!”
“目短!”
高居凤位之上的年轻的女皇陛下看着眼皮底下混乱的局面,沉着脸轻咳了一声。
顿时满堂皆静。
陛下一边心想,看来江白教的这招还挺有效,一边迎着两位重臣期冀的目光,两手一摊道:
“朕又没说要册封江卿,吵吵什么。”她不就夸了江白几句,又觉得小白哥哥住的清士轩太偏僻,有点想给他迁宫的意思嘛。
虽然她是很喜欢小白哥哥没错啦,但压根没想过要把他纳入后宫啊。
小女皇绷着一张脸:
“嗯,总之,”她道,“既然大家有不同看法,那么迁宫此事容后再议吧。”她也正好去问问小白哥哥的意见。
近日来凤傲实在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臣都开始管起女皇后院并相互人身攻击了,真是太闲了么。小女帝翻个白眼,挥挥手道:
“大家没什么事就散了吧,都散了吧。”
百官瞠目。
合着陛下您刚刚全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根本就是在看热闹是吧?!
两位大臣无语凝噎,半晌,互瞪一眼,拂袖而出。
——
书房。
“那两个老滑头,有趣极了!”小女皇笑倒在案几上,拉住身边女史的衣服,“哎哟,林卿,你可一定要记下来,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女史握着一本小册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慈祥的老母亲般的微笑。
她身后一个黑衣侍卫却忽然冷冷道:
“陛下,注意仪态。”
小女皇立马把岔开的腿并拢,同时挺直小身板,揉了揉笑到变形的脸蛋:
“越,不要突然出声嘛,好吓人的。”
“是,陛下。”被称为“越”的黑衣青年顿了顿,终于还是单膝跪下道:
“恕臣下多嘴,臣下以为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江白心思深沉,陛下还是远离此人为妙。”
小女皇皱眉:
“你们有何过节?”她用毛笔指了指越,“朕看你似乎不喜江白。”
“没有喜或不喜,臣下只是照实说话。”
“越,小白哥哥其实人很好的,”女皇露出天真的表情,又意识到什么,眉眼一整,变得严肃,“你不要因为曾经在大将军麾下从事,就跟着有了偏见。”
一个两个都这样,越常愤怒地想,这个江白,究竟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莫非真如传闻所说,习了什么了不得的蛊术?!
真要如此,这人就留不得了!
“越,知道了吗?”
越常回神,微微点头回应陛下,手指却按紧了腰侧的剑柄。
~~~我是正经的分割线~~~
皇室内苑有一处阁楼,周围植满了参天的乔木。
这会子春光正好,明灭的光影透过树枝,似也染上了鲜亮的淡绿,投在阁楼白玉似的墙壁上,让人瞧了心生愉悦。
阁楼西侧开了扇半人高的窗户,正对着太液池。待窗边绿荫渐浓的时候,宫中那位最有名的画师江白便会立在窗边作画。
路过的人只消微微抬头,便能看见江美人白得耀眼的衣角,再往上,是握着御赐狼毫的修长手指,偶尔拂过一缕因倾身而散落的黑发。
江大画师每日都到这楼中作画,偶尔会睨一眼窗外,眼波潋滟,漫不经心。
越常远远地看到这幅景象,皱了皱眉。故作清高!他心想,正要如同往常一般目不斜视地从窗前走过,却不知怎的,居然鬼使神差地往那边投去了一眼,好巧不巧正与江白的视线对上!
越常愣住了,江白也愣住了。
但很快,江美人迅速回神,十里春风拂面般眉眼舒展,唇角轻勾,向越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来。
这时的越大侍卫长就有点不解风情了,只见他淡淡地挪开目光,面无表情地从窗后的美人面前走过。
只是他走路的姿势略微有点,嗯,僵硬。
江白站在明灭的光影里,摸着光洁的下巴,拧起了好看的眉头,认真地思考。
他要不要提醒这货,同手同脚了呢……
巡逻的禁卫看见他们敬重的上司立在路边,似乎是在发呆。刚想上去打个招呼,还好眼快看到了侍卫长杀气腾腾的脸,立马选择闭嘴,转身撒丫子狂奔。
感觉自己不要太机灵~
越常踩在太液湖某小径上,狠狠盯着面前一棵老槐树,差点把这棵百年老树盯得怀疑树生。
他死抿着唇,呼吸还有些重。
不是想问江白留在宫中的目的的吗?
所以说刚刚对上目光的时候为什么要走掉?直接上去严辞逼问啊!
还有干嘛要像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屏住呼吸啊?!简直蠢到家了好吗?!
那家伙不就是笑了一下吗?!
越大侍卫回味一番,琢磨一番,顿时咬牙切齿。
江白果然是个妖物!他满面怒容地转身,气势汹汹地往那楼阁杀去。
越常一脚踹开阁楼大门的时候,江白已经将画布收好了,此时正半躺在窗边欣赏内苑春景。
转头看见越常,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今日不用当值么?”
越常三两步走上前,站定,俯视窗台上如猫儿般倦懒的某人,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话:
“我来问你些事情。”
“哦?”江美人侧了侧身子,并不看越常。只懒洋洋地哼笑了一声,“大人要问什么,江某必定知无不言。”
越常脸色阴沉。
“先帝已经驾崩三月有余,你早便是自由身了。为何还待在宫中不走,莫非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