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录(77)

作者:篆文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关键字:主角:杨慕,李妙瑛,谢又陵 ┃ 配角:杨潜,曹拂,绿衣,皇帝一干人等 她总记得,那年初见,金水河上的玉带桥白璧无瑕,他精致的眉目缱绻在淡金色的烟波里,一眼之后,便是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欢尽夜,哀情苦,昔日温雅如诗的少年郎,父死家败,夺爵罢官,鲜衣怒马不再,金风玉露成霜。她变成他余生仅存的一道清光,他放弃梦想,放弃尊严,惟愿成全那一句誓言,和今生今世彼此团圆的天地。本文架空明,明以前的真实人物都存在,文中有提到,有一小部分官场、风俗等等源自清。文案无能,点击展开

妙瑛怔愣片刻,捺不住她殷殷注视,轻声道,“您既这么说,我总归会尽力一试。可是……您都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何必非要执着于叶落归根?”

丽太妃见她答应,眉尖渐渐舒展开来,浅浅笑道,“你不懂得,那是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体会和执着,年轻的时候,我也总觉得可以四海为家呢。”

妙瑛犹自迷惑,她想着自己,悠悠叹道,“我确是不懂,我虽生长的京城,可总有个想法,如果他日杨慕要离开这里,我便一心一意地跟了他去,长路漫漫,万里关山,我也是要陪在他身边的,也许……有他的地方,于我而言,便是家乡。”

丽太妃静静地听着,眼神慢慢变得空幻飘渺,良久发出一声极轻缓的叹息,却面带了微笑,不再开口说话。

妙瑛看着那曾经艳丽无双的面庞,而今却是消瘦得脱了像,她知道这是大限,人人都躲不过,可还是禁不住难过,她陪着丽太妃说了会话,看着她服下药睡去,才转身离开欲去和太上皇讨情她适才所言之事。

妙瑛虽然了解父亲,却也不知这桩事上他会不会开恩,岂有嫔御不陪伴皇帝而葬的,她这样想着,陡然间回忆起适才丽太妃的神情,那幽幽的目光里藏着一抿悲凉,一抹寂寥,她蓦然间明白起来,为女子者,愿随夫君同行,以夫君为家,为故土,为思念,那是因为她是爱着他的缘故!也许丽太妃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她的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过渡章吧,一个没有存稿的人,思维也跟着混乱起来。

第56章 人生非金石

黄昏时分,侍女们点亮了公主阁中的云母灯,妙瑛看着书案上那份丽太妃赏赐给她的物品清单,其上所列之物皆是丽太妃积年留下的,她择了最好的东西赐予了妙瑛,不仅是为她们从前的情谊,也是为报答妙瑛替她了却的最后的心愿。

物是人非,妙瑛轻轻叹息,此刻丽太妃的棺椁已运抵天山脚下她的故乡了罢,那日她对着太上皇凄婉的哀求,可他的回应却是一记混沌而茫然的目光,她说了许久才惊觉,太上皇的耳力已衰退到听不清她的言语。她又惊又急,百般无奈之下还是宫人提醒她,此时需找杨首辅前来。她起初还不信,待得杨潜在太上皇耳畔说了片刻,太上皇的脸上便露出一股凄然之色,沉吟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杨潜不过说了两句话,丽太妃没有子嗣,日后陵寝前难免冷清,留下衣冠寝足以,且她既为胡妃,将她送回故土也可令她的族人感念皇恩浩荡,皇家体恤照拂之情。

她由此见识了杨潜如何得太上皇信赖,也清楚地感受到太上皇日趋明显的衰弱老迈。窗棂下的铁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在暮春时节的和暖薰风里忽然打起了寒颤,她知道,一些自己隐隐察觉却又不敢触碰的真相正在渐渐地清晰起来。

交泰殿里灯火通明,皇帝盘坐在榻上,面前的几案上堆着小山高的奏疏,明明初夏还未到,他鬓边已有潮湿之感,可心里却只觉得阵阵发寒。

常喜捧了茶盏进来,换下已放冷的半杯残茶,灯光将皇帝脸上的细汗映得分明,他忙从腰间取下折扇替皇帝扇着凉风。

皇帝觉得舒坦了许多,御笔依旧捏在手里,不抬头地问道,“东暖阁那边,老爷子有什么消息?”

常喜清了清嗓子,回道,“白日里还是睡着,傍晚的时候醒了一阵,赵旭才要伺候进晚膳,又睡过去了。”

皇帝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常喜看着那一摞奏疏,有些心疼地感慨道,“老爷子一病,军国大事,民生民情,全都等着您发话,皇上这些日子可真辛苦了。”

皇帝依旧认真批阅奏疏,半晌过去,才极轻地笑了一声,道,“这才是朕该做的,如今大印在朕手里,朕这个皇帝做得才像那么回事!岂有为这个叫苦的。”

常喜想了想,道了声是,又不免关切问道,“皇上勤政虽好,龙体要紧,这冷不丁地操劳过度也伤身,若是不紧要的折子就拿去司礼监让他们批罢。”

皇帝笑了一声,见那茶盏中徐徐冒出的热气略微散了一些,便拿起来抿了两口,道,“这话如今也就你敢说了,知道的说你起小服侍朕,自是心疼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惦记着赵旭—司礼监掌印的位子,和朕要权呢。”

常喜心里一惊,忙觑着皇帝的面色,赔笑着回道,“臣万万不敢存了这个想头,幸而皇上了解臣,臣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总是瞒不过您去。”

皇帝点着头笑道,“这话是了,朕了解你,你也了解朕,朕的心思,你早就摸透了罢。”

这话在旁人听来不吝惊心之语,常喜却只慌了一慌,伏身跪倒叩首道,“皇上这么说,臣死无葬身之地,臣绝不敢窥测天心,还望皇上明鉴。”

皇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虚扶了一把,笑道,“起来罢,动辄就跪,开口闭口就是死,外头谏臣们那一套你学得倒快。”他见常喜虽站起身来,仍是带了一脸的惶恐,心中有几分满意,复又问道,“说你了解朕,原也没错,你说说看,眼下最让朕烦心的是什么?”

常喜略一思忖,欠身道,“臣愚钝,想来是奏疏太多,又或者是……太上皇的圣躬?”

皇帝哈哈一笑,伸着指头点着他,道,“你如今不肯跟朕说实话了,后头那句倒也罢了,前面那句是推诿,重新说来。”

常喜无法,只得想了想,小心地回道,“皇上所思之事,一则是近日户部呈报的太仓库银数,二则是山东,河南大旱,今岁的漕粮数。”

皇帝轻笑道,“常喜啊,你也算是朕肚子里的虫子了。接着说,朕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常喜顿时面露难色,“皇上,您这可真是为难臣了,臣没本事猜,还是请皇上明示罢。”

皇帝搁下笔,抬眼看向墙上的自鸣钟,一壁起身一壁道,“才夸你两句又不中用了,朕接下来自然是去东暖阁看望老爷子,给他老人家侍疾去。”

常喜忙躬身扶了皇帝,借着一近身的功夫,低声道,“臣问了太医院的人,都说老爷子这回的病来得不善,就是好了怕也难恢复,可……若真是好了,老爷子会不会又把大印收回去啊?”

皇帝整了整衣衫,似不经意地道,“你不敢揣测天心,倒叫朕猜度父皇的心思。收回去又能如何,做儿子的还能反驳父亲的话?”

常喜躬着身子轻声道,“若是那样,皇上又不得亲政了,也不知多早晚才能再有机会……臣私心以为,皇上不如早下决断,您要是下不了狠心,这事就交给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皇帝厉声喝道,“大胆,简直不知死活。”

常喜吓得一激灵,腿一软便滑跪到了地下,头贴着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口里讷讷道,“臣死罪,臣死罪……”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扬起嘴角笑了出来,伸出手提了一下他的衣领,“起来,朕还舍不得杀你。”说着已抬腿,阔步朝殿外走去。

常喜慌忙爬起来,赶紧长舒了一口气,追着皇帝的脚步一路小跑而去。

皇帝到东暖阁时,太上皇依然在床榻上睡着,他挥手屏退了暖阁中的人,慢慢地走到床边凝目望去,只见太上皇的脸色呈现出一股灰败之气,呼吸也并不均匀,他略探了探身子,闻到那呼出的气息里带着一种腐坏的味道,心头一阵恶心,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太上皇仿佛感应到有人前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混浊而凝滞,过了许久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皇帝,他呼出一口气,无力地道,“你来了,扶朕坐起来罢。”

皇帝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上前扶起他,欠身道,“臣今日请安来迟了,还请父皇恕罪。”

太上皇半闭着眼睛,摇头道,“无妨,你近来忙碌,朕知道的。”他喘气了一阵,饮了两口皇帝奉上的茶,觉得缓过些精神,“朕病了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亲政的这段日子,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皇帝觉得今日很有些奇怪,太上皇的口齿和听觉好似都恢复了正常,他心里又有些畏惧,只疑心该不会就此便痊愈了罢,他知道太上皇在等他回话,连忙按捺住内心的情绪,恭敬道,“臣德薄才疏,不比父皇是天纵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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