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了。"易灵刚想进去,被易心拉住了。
"不可能是幕禾她们把洞口重新堵住的。"只有外面的人才能挖土堵住洞口。
"可能还有同伴呗。"
"不可能,幕禾从这里进去,除非密室里面有出口,不然不会把洞口堵住,可是你想想,密室里怎么会有出口?"
"不然呢?"易灵细思极恐,"难道是有其他人把洞堵住?"
"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不能贸然进去。"
"说不定是幕禾她们出来时顺手堵上的。"
"那她们也应该回来我们身边才对,这么久了还没有音信,怕是出什么事儿了。"
易灵拍了一下易心的头:"兄弟,想什么呢?尽往坏处想,我们进去找不就行了,说不定她们被埋在里面出不来,在逛隧道呢。"
易心严肃的眼神让易灵心头一紧,把手从他头上抽了回来。
"我往坏处想,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幕禾她们没有那么多闲情去玩,现在是敌强我弱,任何小失误都不能忽视,可能意味着危险和死亡。"易心继续道,"我进去,你在外面放哨,两天之内我会出来,如果没有,你就自己回去,不要进洞了。"
"什么?"易灵不满,本应该是他下去的,"我在外面无所事事?不行,我也得进去,你一个人根本没有战斗力。"
"让你放哨,是为了掩护我,别让敌人发现我们。"易心道,"你别发小孩子脾气了,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我进去以后,你把洞口堵回去,藏起来,看看有谁再来这里。"
易灵举双手投降。
地底隧道似乎格外漫长,易心路上遇到不少枯尸和鬼童,但他们就像隔壁邻居一样看了一眼易心就各自继续徘徊,易心倒白白吃了不少惊吓,每次以为自己命可休矣的时候,鬼童朝他堆满笑容地让开道路,实在令易心毛骨悚然,着些死人怎么如此友好?差点就要撕下身上的衣服当哈达挂在易心脖子上了,易心战栗了一下,继续前进。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易心走进宽广墓室的时候,心中有此感想。
"谁?"白离看见易心的头从门口伸出来左右打探,像个贼一样。
"啊!白先生!你……"易心与白离的四目相对时,忙把"你还活着"给憋了回去。
“易子?"
"是我,"易心感叹白离居然认出了自己,"你们怎么不出去呢?"
"出不去。"
"啊?"易心特意退回门外,又再进来,表示疑惑。
鬼男抱怨道:"别让他进进出出,我好痒。"
白离四下望了望,道:"你不是没有形体吗?"
"呃……我总不能说你在我肚子里,或者我的气息在你体内进进出出吧?多恶心。"
确实,白离突然有点反胃。
易心看着白离脸上各种表情,还对着空气说话,心里咯噔一声,又往不好的地方想了。
白离向易心招了招手:"放心,我没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尽管说,从头到尾地说,我听着。"易心以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样正襟危坐在地上。
白离本以为是一问一答,没想到人家只是传信的,便从他遇到老夫开始到现在一路说下来,期间易心不少眉飞色舞,而白离则讲得口干舌燥,白离从没讲过如此又臭又长的话,讲完时差点倒地晕过去了。
"我一定把你的话传达回去。"易心兢兢业业道。
白离则头晕眼花,仰躺在棺材上当了一回死人。
易心回到洞口敲了敲地皮,易灵嚯地一起身,把易心扒了出来。
"阿辉那边出意外了,刚刚传信给我们。"易灵焦急地来回踱步,"我们过去帮一下吧。"
这才一天半的时间,易心算了算自己在洞里,半天走路,一天听讲,便道:"趁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得赶紧回去,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你遇到幕禾她们了?"
易心不想把岁岁遭难的事情告诉现在这个没几个脑神经的冲动鬼,便道:"遇到了,她们说了很多。"
易灵又拉了一把匆忙的易心,担忧道:"阿辉那边怎么办?我们见死不救吗?"
易心对易灵的粗犷感到气急败坏,踹了他一脚:"你去找死吗?阿辉他们就算自己解决不了,我们两个还能把消息告诉王爷他们一起想办法,你有没有脑子?我们两个的任务是传信,万一被抓了,事态更严重,消息阻塞,司马少爷的进程无法推进,我们还得麻烦王爷他们营救。"
"也对也对,"易灵脑子开了窍,道,"岁岁还好吗?"
易心脚步一顿,一股暖流盖住眼睛,"如果我们回去,她就还好。"
"你怎么不把她们带上来?!"易灵责备道。
"傻瓜,我要是能带早就带回来了!"易心怒视易灵,简直不知道这人的脑瓜子里面有多少水,眼底的泪未经察觉地流下一滴,易灵一愣,闭嘴不敢说话了。
易灵心想,岁岁不会让幕禾出事,所以出事最严重的肯定是岁岁,他虽然没见过岁岁几次面,但他喜欢她的纯粹和忠诚,他曾像期待彩虹出现一样期待见到她,可岁岁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彩虹终究会消失,但易灵的期待一直没变。
"你笑什么?"易心眯起眼一副揭穿了易灵心事的表情。
"我哪有笑?我只是扯了一下嘴角而已。"
易心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再呆在这个皇城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这一次出任务,带回来的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奇迹,易心突然握住了易灵的手,猝不及防地让易灵抖了抖。
"雨过天晴。"易灵指了指天空。
"可惜没有彩虹。"易心摊手道,"你就喜欢看着彩虹发呆,其他的景色也很美啊,易老师说过,易子要平等对待一切美好的人和事……"
"那是救人的。"
"做人也一样嘛。"
"怎么可能做得到平等。"
……
第54章 破术
"赫术死了……"赫逸不禁担忧起赫若冬来,却不敢看赫若冬,因为在一瞬间,他看到赫若冬脸上有泪痕,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周围人都闭了嘴,连转述的易心看见这情景也不敢说话了。
"那啥,术哥哥或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苦衷……"赫逸打破沉寂道。
"闭嘴!"赫若冬转过头去背对众人,"他只是被国师利用了,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赫逸坐下来,顺便挪到赫若冬身边,听他讲道:"他身体不好,为了过正常的生活,动了歪心思。"
"没有人理解过他的心情,连我也从来没进入他的心里,我把他的病当做理所当然,把他的抱怨当做耳边风,就算听到他活不久了,也只是同情他,甚至觉得能活到现在很不错了,暗自为母亲和我的努力骄傲,我和母亲经常劝大哥不要想太多,安度最后的日子就好,我知道他想活得久一点,他千方百计地寻找活下去的机会,可是母亲觉得他有二十年的寿命已经足够了,有多少人连二十年都没活到呢!我们总是让大哥往下比,往下活,直到把他拉入深渊,他压抑多年的心情终于爆发了,除了国师会像他自己一样为他的寿命着想,没有人再期待他活得更久。"
"我知道的,如果我得了大哥的病,也会像他一样苟且偷生,想尽办法活下去,如果连最亲的人都放弃我,那我也会不再信任任何人,自顾自努力,最后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到更多人身上。"
"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不一样,他早死是他的不幸,我不会像他一样,我有我的人生。"
"这样对比起来,我比国师还可恨,国师再邪恶,至少他费尽心思为大哥的寿命着想,让他多活了十年,而我从未期待过大哥能抗衡命运……"
"呃……"赫逸打断道,"若冬,有时候表象不能代表一切,赫术多活的这十年干了什么你也看到了,说实话我觉得是国师害了他,这些年他肯定活得比死了还痛苦。"
赫逸瞄了一眼赫若冬的侧脸,见他又撇过脸去,"就算术哥哥为了活下去的信念是好的,可是他的做法却足够侵蚀他的灵魂了,他已经忘了回家的路,让无数人与自己陪葬,连父亲都没有这样想过。"
赫逸顿了顿,道,"十年前,他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他哭泣,舍不得他,现在他死了,除了我们哥俩,大概其他所有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吧,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用自己的灵魂换来的寿命,太不值得了,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如果我是他,这十年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