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风云录(52)
刘长风惊道:“你,你也是张大人派来暗中相助长风镖局的吗?在鬼镇就是你带来的官军围堵天魔教,济南府也是你率先通知,全力找寻月公子的吗?”
花无尘摇摇头道:“我的使命和刘大哥殊途同归,但却不是助你长风镖局,我接到张大人手谕,星夜兼程带着三指圣手孙溪风赶来为月公子疗伤的,听济南府差人说起过,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子前来济南府传令。”
刘长风一愣问道:“我也听说孙溪风已经来到济南,是你带来的?从京城赶来,难道是飞来不成?”
花无尘笑道:“谁说是从京城赶来?我与神医和你长风镖局是前后离京,小弟的职责就是护送孙溪风到绝剑山庄,知道你们出事后,未两日就赶来济南。”
刘长风越听越糊涂,不由得急道:“花兄弟,这么说你现在是为徐大人他们做事,你也别绕弯子了,就原原本本说个清楚吧。”
花无尘看看张霄汉父子点点头,又冲西门小桥抱拳道:“姑娘女扮男装,应该就是西门前辈的千金吧?花某和你素未谋面,却听说过你,你父你兄都是花某无比敬仰的人。”
西门小桥抱拳还礼道:“只要志同道合,就是自己人,花兄请了。”
王强等人亦道:“花侍卫,我们交往不多,但也知道你当年的壮举,只是你装死阵前,不但有损你的名声,也给徐军师抹黑,这一点你洗脱不掉吧?”
刘长风问道:“大帅被押回京城,军师不想办法搭救,便不知去向,军师和张居正大人是至交好友,完全有办法找徐大人通融,这里面的一切刘某实在想不明白。”
花无尘苦笑一声:“军师苦心无人得知,我当年阵前装死就是军师授意,大帅为了抗倭,无奈假意依附严党,适逢严嵩父子倒台,朝局混乱,军师屡次提醒大帅,末雨绸缪,做好应对之策,大帅却毫不在意,以为收到严世番送来的来往书信,知他也是为了保存严党实力,大帅只要把书信烧毁,以后再不提起,依附严党的事情便烟消云散,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军师发觉魏长云行动诡异,才命我假死,实则暗中监视魏长云,果不其然,刘大哥以为烧毁掉的书信,其实魏长云暗中做手脚换掉了,然后他谎称别的事情,离开军营,我来不及禀报军师,只能紧紧跟随着他,找机会盗回书信,魏长云奸猾无比,我始终不能得手,他小心谨慎、东走西行,却也没有甩开我,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到了京城。”
刘长风道:“魏长云盗取书信到京城是要交给何人?没必要交给隐藏的严党余孽?他们不可能自相残害呀?难道是要交给徐大人一方?”想到这,刘长风不由得打个寒战,如果魏长云所言不虚,大帅蒙冤难道真的是徐大人所为?不由得喃喃道:“魏长云把书信交到徐大人手里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花无尘摇摇头:“魏长云怎么会把书信交给徐大人?刘大哥现在还不明白?魏长云没有投靠天魔教以前是谁的人?给谁做事吗?魏长云早就背叛大帅,做了东厂冯隐的走狗了,他就是要把书信交给东厂厂公冯隐的。”
刘长风猛然醒悟,魏长云投靠东厂自己是知道的,难道是冯隐要陷害大帅?转念一想又疑惑不解问道:“不对呀,月公子说过,东厂冯隐和严世番是换帖兄弟,严党无疑,按说他也应该秘而不宣,怎么会处心积虑陷害大帅呢?”
花无尘顿了一下道:“也是后来知道,当时的冯隐确实没有想害大帅的意思,他只是想控制大帅,你是知道的,大帅手握兵权,是多少人忌惮和拉拢的对象,冯隐得到书信,等于说大帅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里,以此要挟大帅听命与他。”
胡宗宪当年身为江浙总督,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朝中无论谁能得到他的呼应,都会实力倍增,徐阶刚坐上首辅,也非常器重胡宗宪,如今对戚继光和李成梁等人也是极其看重,冯隐心思毒辣、老谋深算,想用书信控制胡宗宪为他所用就不难理解,刘长风问道:“那魏长云把书信交给冯隐,为什么还上报朝廷了?”
花无尘接着道:“魏长云没有机会把书信交到冯隐手里,当时进入京城,他有所懈怠,被我抓住机会从他贴身怀里盗出书信,当时非常欣喜,一个不小心被他发觉,他联合东厂高手拼命追我,京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东躲西藏,又被暗箭射伤,最后被逼无奈逃进一处府院,没想到是高拱大人的家里,高大人斡旋,才躲过东厂追杀,我知道高大人和徐大人都是严党对头,大人再三追问,最后万般无奈下,只能实情相告,把书信交出,高大人清楚事关重大,马上与徐大人、张大人等人商议,徐大人力主把此时按下,万万不能让朝廷知道书信事情,胡宗宪英勇抗倭,国之栋梁,必须力保。”
西门小桥插话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一二,当时清查严党,为斩草除根,防患严党死灰复燃,不可放过任何攀附严嵩父子的大小官员,几位大人密仪,基本两种意见,以徐大人为首主张保下,胡宗宪毕竟抗倭英雄,东南屏障,还有就是高拱大人担心不彻底清查严党,难免留有后患,毕竟胡宗宪大人依附严世番证据确凿,又手握重兵,万一有事,恐生大乱,说的也在情理之中,当然最后还是以徐大人决断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始料未及,非徐大人本意。”
张霄汉点头道:“虽然胡宗宪名满天下,但依附严世番证据确凿,对他的名声有污,非常时候使用非常手段,倒也理解高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的东厂冯隐不就是严党漏网之鱼?给朝廷、给徐大人添了多少麻烦,徐大人宅心仁厚,力保胡宗宪也在情理之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高处不胜寒,远非我们可以想象的。”
刘长风急道:“大帅依附严党实属无奈,都是为了抗倭,为了国家和百姓,难道就错了不成?”
花无尘叹口气道:“现在想来,大帅也做得有所欠缺,当时朝廷清查严党,大帅应该立即和严党划清界限,把曾经无奈所为和徐大人言明,徐大人不会不明白大帅的难处,可是,刘大哥也是知道,大帅对严家父子依旧暧昧,不但不检举揭发,还有维护严家父子想法,就算不愿意落井下石,也应该听从军师建议,明哲保身才是。”
刘长风无言以对,这些事情他亲身经历,当时也搞不清楚大帅是何用意,隐隐也觉得不妥,想了一下又问道:“既然徐大人拍板,这件事应该翻过去了,后来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花无尘咬牙道:“是魏长云那个狗贼,知道我躲进高大人府中,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让陛下知道,顿时雷霆之怒,直接派内廷太监找高大人要人和书信,惹谁都不能惹陛下,还不能让他有任何猜忌,遮掩不住,只好把书信交出,用一个死囚代替我,说我重伤已死,高大人和严党是死对头,陛下不会怀疑,接下来徐大人让我马上回去告知大帅早想对策,张居正大人还托我带给军师一封私信,我日夜兼程赶回,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锦衣卫已经赶到把大帅拿住,接下来事情刘大哥是清楚的。”
刘长风道:“锦衣卫锁拿大帅如晴天霹雳,军师一时也束手无策,命我带王强几位兄弟先到京城打探消息,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了事情,我想军师会有办法营救大帅,后来才听魏长云说军师走了,不知去向,我还不信,让人回去问个究竟,军师果然是已经离开军营,不想办法救大帅却一走了之,太不合情理。”
花无尘道:“我从京城悄悄赶回军营,军师已经给张居正大人写好书信,准备派人去送,等我把张大人带来的私信交给军师,不知道信中说的什么,军师看后仰天长叹,神情悲伤至极,我从来没有见过军师这样的脸色,军师马上简单收拾一下,要我送他离开大营,军师自然有军师的主张,我不敢多问,就把军师送到塞内边关去了,他只说心如死灰,不愿再到内地来了。”
刘长风突然想起大清河遇到救过长风镖局的李如松兄弟,李如松说起他的师父和我是故人,心中一暖,暗道:“难道李如松的师父就是军师,他带来那句话‘一片冰心在玉壶’又是什么意思呢?一片冰心,难道军师也有难言之隐。”又问道:“那你不陪着军师,这几年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