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112)
“暗红色。”
浦深大略翻了翻谢时雨手中的医书:“既然是深色,这上面的案例大概不可取。”
“师兄有什么办法?”
“我心里确实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师兄请说。”
一旁的谢蕴望着两个徒儿一来一往,内心很崩溃:你俩这样毫无芥蒂,探讨学术的样子让我很没面子啊。
浦深不愧是最得他心意的弟子,立马接收到了他的视线,谦虚道:“师父应该有办法,我还差得远呢。”
谢蕴清一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开口:“这个办法呢......为师确实有。”
“什么办法?”
“植皮。”
所谓植皮,就是取身上其他地方的一块皮肤,移植到胎记上,覆盖掉,再缝合。技术好的情况下,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
只是谢时雨从未亲手试过。
谢蕴一脸慈祥的望着她:“怎么样?你自己来吗?”
“徒儿没有把握。”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嘛。”
浦深也点点头:“我可以从旁协助。”
有浦深在,谢时雨的信心就上升了不少。只是事关姑娘家的脸面,还是需要师父坐镇。
谢蕴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商量完正事后,谢时雨合上医书,双手环胸,眼神幽幽的飘向了谢蕴。
“嘿嘿......”谢蕴努力扯一扯唇:“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事还需要和你师叔商量。”
谢时雨顺势说道:“把我也带上吧,说不定还能替师父出出主意,不是师父您常说的嘛,我脑子转的快。”
谢蕴干巴巴笑了一声。
谢时雨忽然笑眯眯地凑近他,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时雨知道,师父都是为了我好。”
她将头埋进他的前胸,就像小时候不愿意走路,便赖在谢蕴身上一样。五岁之后的谢时雨就不会再有这样类似撒娇的举动了。
谢蕴老眼一红,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一个单身老头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的日子,差点落泪。
他又何尝想让自己养大的丫头片子回到沧州冷家呢。
谢时雨的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传来:“我永远姓谢,不姓冷。”
谢蕴轻轻摸着她垂至自己脚踝的长发,“等你医好手头这个病人,就随你弟弟回去吧,也不是要你一去就不回来了,还跟以前下山行医一样,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末了,长长叹了一口气,“黄泉谷永远都是你的家。”
谢时雨依然埋着头,再次重复以前的老话:“我只有师父一个亲人。”
浦深在一旁听了,不由伸手摸了摸鼻子。
谢蕴拍了下她的头:“傻丫头,你还有父母,弟弟,将来嫁人了,还会有夫君。”
谢时雨只道:“我一辈子不嫁,就留在师父身边。”
难得看到七师妹这幅小女儿娇俏的模样,老成的浦深也支颐浅笑,唇边笑意方绽开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悄悄收了回去。
浦深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山脚下听到十一师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她说,姐夫没随你一起回来吗?
他听得清清楚楚的,三师妹梁浅还重复了一遍。虽然七师妹当时只是岔开话题,并未承认,但是她也没有否认。
浦深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自家养大了的水灵灵的小白菜要被......拱了的错觉,虽然他并不知道小十一口中的姐夫是谁。
谢蕴见他神情似叹息似欣慰,短短数息一张脸上便闪过种种情绪,可谓是复杂极了。
便有些尴尬,深觉是自己抱着娃娃这幅慈爱又宠溺的样子刺痛了他一颗被师父冷落的心,但要他对着浦深一个七尺汉子也来一个拥抱,视觉上没有那么好看,情感上也有些下不去手。
遂松了松揽着乖徒儿的手,朝浦深眨了眨眼,一张老脸上也挤出些慈祥笑容,尽量显得一视同仁,没有丝毫厚此薄彼之意。
于是浦深的眼里,就看到他师父僵硬着四肢,抽搐着唇角的慈祥(?)面容。
难道是师父嫌他太碍眼,不该打扰他与七师妹的温情时刻?浦深深深的剖析了一番谢蕴的心理活动,知情识趣地悄悄退出了藏经阁,还细心地掩好大门,孤身一人守在外面。
有路过的侍者看到,十分疑问,浦深便轻声同他们解释,师父正与七师妹在藏经阁里联络感情。
侍者眼神复杂的离开。
第二天,一个消息突然传遍了黄泉谷上下。
前前谷主谢蕴将前谷主谢时雨关在藏经阁里打了一顿,而替他们看门的正是现谷主浦深。
浦深:“???”
作者有话要说:沈恪:再说一遍,小白菜被什么拱了?
浦深:......
亲爱的们,除夕快乐!
第93章
谢时雨很快同容叶敲定了植皮治疗胎记的时间。
只是其中缺几味药材,谷中并没有存货,需下山到重吾跑一趟。
谢时雨本想亲自前往,但想到她如今的名声,以及在重吾聚集的江湖侠士们,顿时有些恹恹。只好劳烦二师兄浦深替她跑这一趟。
谁知,浦深下了一趟山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集结在重吾的武林人士不减反增,江湖中关于她的传说又添了新的变化。
只是再没有人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要上山来教训她了。
一说,女魔头名不副实,不过是嫉恨黄泉谷盛名之人所编造的流言。
另一说,谢时雨自十四岁学成下山后,走遍了七国各地,救人无数,到处都有她的传说。什么不惧瘟疫救下整个村子、深入乱葬岗治疗中毒之人、孤身上战场营救黎民百姓等等,从平头百姓到王公贵族,妙手回春,枯骨生肉,生生将她从一个女魔头变成了活菩萨。
谢时雨沉默了,她一个当事人听了都感到十分震惊,染了瘟疫的村子她是去过没错,但也只是救下了几个人,并没能拯救全村。乱葬岗她也到过,不过是去寻人的。至于孤身一人上战场更是无稽之谈,她明明只是在后方为伤残的将士处理处理伤口而已。
但这些事又确实是她所经历过的,只是经过加工之后仿佛变了味。
不知道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如此有预谋的宣扬,简直就像是隆重为她准备的一场洗白大会。
浦深淡淡道:“消息的源头似乎是晋国。”
谢时雨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难怪流言半真半假,像模像样的,也只有几乎见证了她所有经历的沈恪才能办到了。
似乎又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谢时雨想起上一次同他见面,还是在去玄火之前,匆匆一别,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对于这个屡次出手相助的男人,谢时雨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
她又想起那个雨夜的小屋里,两人曾经那样亲密的靠近过。
或许在离开黄泉谷去沧州前,她应该先去晋国走一趟。算了,要不然还是先写一封感谢信?
她难得如此纠结,浦深看了也称奇。
“流言虽然变化,但重吾也因此聚集了许多上山求诊的人,鱼龙混杂,师妹近日还是不要下山的好。”
谢时雨看着一本正经的浦深,突发奇想:“二师兄,你有没有心上人?”
浦深顿了顿,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翻涌,看来师妹真是不把他当外人,竟还与他交流起少女心事了。
“没有。”
“那有没有姑娘曾经向你表白心意?”
“没有。”
谢时雨奇道:“二师兄生的好,性格好,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呢?”
浦深微微一笑:“我性子沉闷,应该不讨姑娘的欢心。”
性子沉闷的浦深又没谈过恋爱,显然不是谢时雨可以讨教的对象。然而想想陷于苦恋的梁浅和所托非人的晴衣,谢时雨只觉得郁闷,似乎她们师姐妹的情路都很是坎坷。
罢了,想来沈恪也不是看重形式之人。
......
千里之外的晋国,不看重形式的沈恪坐在书房里,再次出声询问信使。
“你确定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么?”
信使弯着腰点头,冷汗却自额头留下。
这已经是殿下今日第十二次召见自己了,而且每次召见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他恨不得将紫竹林里的信鸽们都开膛破肚瞧一瞧,里面到底有没有殿下希望收到的信件。
沈恪把玩着手中木管描金的紫毫笔,问:“消息已经递往各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