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番外(102)
“这不一样?”
秦轻尘看了看他身后的玄铁镣铐,讥讽道:“您的镣铐,可是千年寒铁打造,看来您在陛下心中,还真是不一样。”
这副镣铐是千年寒铁所造,呈银黑色。这种寒铁矿是九华山独有,且产量极低,是魏国公属地的私矿。
被自家的矿打造的镣铐锁住,魏国公嗤笑道:“作茧自缚,该!”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你当初放下良知,装病拖延,背叛国家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是的,我活该!但我不后悔!”
秦轻尘胸中气炸,拽住魏国公的衣领,将他拖离地面,道:“梅城一役,死了五万儿郎,但凡我父王有所失误,天元的半壁江山就完了,你竟然不后悔!”
魏国公跟一块破布似的,由她拖着,一边笑一边说道,“你父王可是天元的战神,就算没有我的增援,他也会守住梅城的,我算什么,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的一只蝼蚁,卑微得不值一提。你以为我攀附新帝,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天元的战神,是不是无所不能。”
“混.蛋!”秦轻尘将人扔到地上。
“我赌赢了,梅城没亡,战神死了。他死了,他竟然真死了!哈哈!”
笑声跟镣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刺.激着秦轻尘的双耳,她拼命克制着自己将他杀死的欲望,蜷在袖中的手指深深嵌入到肉中而不自知。
“新帝派忠勇侯烧了粮草,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想要他死。”魏国公笑够后,血红的眼逐渐黯淡,“公主,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满意吗?”
“满意,被囚禁的应王殿下想必也很满意。”秦轻尘冷声道,“不要惊讶,当你选择与陛下做这笔交易时,就该想到失去臂膀的应王只有这种下场。”。
魏国公哆嗦着嘴,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魏妃娘娘为应王鸣不平,冲撞圣颜,已被打入冷宫。”秦轻尘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心存幻想,有我在,谁都别想逃。”
魏国公突然睁大双眼,甩起镣铐,想要勾住秦轻尘的脖子,狂躁地吼道:“是你,都是你!”
秦轻尘巧妙地躲开,冷眼瞧着扑空摔在地上的人,“没错,是我!谢谢告知真相。”
不知是身冷,还是心冷,秦轻尘的身子跟冰一样,抬腿离开牢房,脚如落在虚无之地,空落落的。
“过慧易夭,情深不寿。你父亲是,你也是!”
“乱吼什么,找死。”
魏国公的嘶吼声与狱卒的打骂声交织在一起。
花青见秦轻尘出来,率先跳下马车,换下她的手炉,担忧地看着她。滚烫的热气通过手,缓缓注入她的身体,总算恢复了几分知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卓远,去应王府。”
卓远应声,她不笑还好,一笑他和花青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应王府里里外外被围得跟铁桶一样,马车尚未到门口,就被人拦下,花青挑出秦轻尘的令牌,那人拿着令牌,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火速回去通报。
封禁应王府的兵力来自皇家羽林营,是皇帝的直属亲兵。放着禁军不用,却派驻守在城外的皇家羽林营亲自看押应王,看来天元帝也信不过太子殿下。
花青密音传信秦轻尘,除了羽林卫,还有隐在暗中的御龙卫。
秦轻尘冷笑,一个待废的皇子,他竟舍得花费这么大代价。秦轻尘接到线报,说是魏国公为了魏新志,甘愿身死,她是不信的,这才弯道去了刑部大牢,当她提到不放过应王时,魏国公突然狂怒,恨不得喝她的血吃他的肉,她就知道魏国公与天元帝交易,真正要保的人是应王。
名为囚禁,实为保全。
通报的人姗姗来迟,“公主殿下,您请。”
花青收过秦轻尘的腰牌,卓远扬鞭,驾着马车继续前进,所到之处,羽林卫纷纷避让。
承乾殿
“陛下,忠勇侯求见。”姜公公通报道。
天元帝正在喝药,许是药太苦,他皱着眉问道:“他这会儿来干什么?”
姜公公递过去一颗蜜饯,回道:“许是为了公主殿下的事儿?”
“轻尘的事儿,与他何干?”天元帝打掉他手中的蜜饯,责怪道,“这些太腻,把贵妃腌制的梅子拿来。”
姜公公听后,忙吩咐一旁的小太监,“老奴糊涂了,快去将贵妃娘娘腌制的梅子拿来。”
“老糊涂。”天元帝指着姜公公的脑门。
第94章 应王服毒
“是,都是老奴的错。”姜公公一边掌嘴一边认错。
“行了,演了几十年,你不嫌累,朕看得累。”天元帝喝完药,将药碗往姜公公怀里一塞。
姜公公讪讪地收回掌嘴的手,说道:“还不是陛下爱看,老奴才演的。”
“忠勇侯等多久了?”
“羽林卫放公主进应王府不久,侯爷就来了,您一直睡着,他也不好打扰。”
“他消息倒是快。”
“是挺快的。”姜公公瞧着天元帝脸色有变,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举起手刚要掌嘴,又放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老东西,越老越没有,去唤他进来。”天元帝心烦,踹了姜公公一脚。
忠勇侯早年征战受过伤,这些年一直在京中静养,与天元帝相同的年纪,精气神却好很多,尤其是那双手,比少年人还要光滑细腻。
天元帝看了他几眼,眸光暗了几分。
“朕贪睡,让陆卿久等。”
“臣不敢。”陆远沾忙跪地请罪,他心知天元帝不想见他。
“岁月不饶人,朕这身子骨近来越发不济,倒是陆卿,容光焕发,让人羡慕。”
陆远沾假装没有听懂天元帝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俯首请罪,“这些年,臣安于享乐,未曾替陛下分忧,是臣之罪。”
天元帝眉毛动了动,说道:“莫非陆卿今日是来替朕分忧的?”
陆远沾后背被天元帝盯得发凉,鼓起勇气说明来意:“陛下,荣华公主今日先去大牢探望了魏国公,紧接着又去了应王府,臣怕公主知道了什么?”
“若是公主真知道了什么,依陆卿的意思,当如何?”
陆远沾猛地抬头,在对上天元帝的眼神后,被他眼中的阴鸷惊到,迅速低下头,俯首道:“陛下,臣知道您怜惜公主,但她毕竟是那人的子嗣,不能留的。”
“宁王乃朕之六弟,他为国战死,于国于家,他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怎么就留不得?”
“陛下!”陆远沾苦苦哀求。
“我看你精神不错,胆量却不行了。轻尘自幼丧父,难免有人在她耳边嚼舌根子,她有怨气,让她出好了!你这急急忙忙赶来,让朕对一个孩子下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臣愚钝。”
“回去吧!好好休养,别成天疑神疑鬼。”天元帝挥手让忠勇侯走人。
陆远沾碰了一鼻子灰,脸上乌云密布,路上宫女和内侍都远远地躲开,害怕被迁怒。太子派来传话的内侍尚未开口,就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闭嘴,眼看着他的绛红的衣摆融入暮色之中。
秦轻尘并没有见到应王的面,两人隔着屏风,在数名影卫的眼皮子底下,谈天说地,闲聊人生,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待这场闲谈结束,秦轻尘感觉身心被掏空,虚汗出个不停,眼前充斥着各色光亮,刺得她眼泪直流。
终于,在踏出应王府大门那一刻,身子如秋后柳叶飘零坠地,刺眼的亮光逐渐消失,伴随着黑暗,无数双脚向她奔袭而来。
膳食换了一波儿又一拨儿,天元帝端坐着纹丝不动,眼瞧着饭菜的热气袅袅升起,消散于无形。
突然,门外传来轻叩声。
“讲!”
“回陛下,公主殿下离开应王府时,晕倒在府门前,帝师恰巧路过,将她接走。”
“还有呢?”
“应王殿下服毒自尽,药性太猛,没救过来。”
天元帝平静无波的眼眸初现波澜,“逆子,不堪大用!”
静谧的室内,传来老皇帝咀嚼地声响,外面的黑影转身,飞上屋檐,融入到夜色中,无声离开。
帝师府
凤嬷嬷、李叔、华叔、花颜和花青围坐在花厅的圆桌前,德叔陪坐在一旁。卓氏兄弟,面无表情,抱剑守在内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