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诱君+番外(11)
这一觉睡了不知几许,等她再有意识时,青枝的哭声依旧嘹亮,倌倌实在嫌她呱燥,拗足浑身力气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有气无力的道:“别……别哭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坐在床榻边的青枝,胡乱擦了把泪,哭的更狠了,“小姐,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倌倌刚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浑身没一丝力气,动弹不得。
“小姐您是想喝水吗?”青枝忙将她扶坐起来,跑到桌案前倒了一盏茶端过来,用勺子小口的喂她。
倌倌确实渴了,足足喝了三盏茶,再开口说话时灼烧的嗓子疼的厉害,她哑声低问:“我睡多久了?”
“五日。”青枝止了哽咽声,似怕惊扰到倌倌,声音细弱如蚊蝇。
倌倌微微一愣,不知自己竟病了这么久。
她刚想再问些别的,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伴着嬷嬷的叱喝声一并传入屋内。
“快快快!把院里这些晦气的东西都烧了。”
青枝摔下茶盏,一脸慌张的奔到门外,朝来人怒道:“你们做甚么!”
透过大敞的房门,倌倌看到三四个彪形大汉在院中打.砸东西,并将其扔到火堆里烧,霎时刺鼻的焦烧味扑入屋内,倌倌呛的捂着唇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你家表小姐出去鬼混不知染上什么脏.病过给了府里人,就连小姐也被传染了,夫人令你们主仆俩即刻搬出任府。”说话的是刘氏身侧的黄嬷嬷,倌倌认得。
青枝气的发抖,指着黄嬷嬷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家小姐只是染了风寒,不是你们说的什么脏.病。”
“可不是老奴说的算,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若非要把脏.病说成风寒,老奴去哪儿评理去?”
黄嬷嬷嗓门本就大,再刻意拔高音,没一会儿便引来了很多前来围观的下人,众人皆对倌倌指指点点,热议纷纷,大意便是说:主家好心收留她这个孤女,她却出去勾搭男人得了脏.病,恬不知耻。
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黄嬷嬷这样诬陷小姐,小姐的后半辈子便要全毁了。青枝急红了眼,忙对围观的下人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黄嬷嬷血口喷人,我家小姐没勾搭男人,没得脏.病,你们要相信我……”
需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再没谱的谣言中伤也会越传越真,倌倌强撑着身子下榻,人还没迈出一步,额上已大汗淋漓,她眸光微动,扬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
茶盏四分五裂,混着茶叶的瓷片飞溅,散落到四处。
与此同时,围观的下人皆朝这边望来。
倌倌身上穿着木兰青双绣缎裳,宽松的样式,一头青丝未挽披散在身后,双眼微微塌陷弥着病气,令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显得冷冰冰的。
“嬷嬷口口声声说倌倌勾搭男人得了脏.病,那倌倌问你,倌倌勾搭了谁?得了什么脏.病?又有谁能证明嬷嬷说的话是真的?”倌倌身子绵.软无力,扶着椅背缓缓坐在榻边,抬起麋鹿般湿漉漉的双眸盯着黄嬷嬷。
黄嬷嬷慌张不安,立即狡辩道:“你自己做下的事,老奴怎么知道?”
她只不过是奉夫人的令把秦倌倌撵走,怎么会想那么多说辞。
“无凭无据的污人清白,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既然嬷嬷对倌倌解释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去和县太爷说去罢。”倌倌面色渐变森冷,朝青枝喊道。
“把黄嬷嬷绑了去见官。”
她话音方落,青枝“哎”一声,立即跑进屋子拿出一条绳索,做势就要把黄嬷嬷绑了。
黄嬷嬷本就惊慌,被倌倌这一吓,立马改了口,“老奴,老奴只是随口说说,表小姐别放在心上。”
“好啊。”倌倌漫不经心的笑道:“那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把方才说的话如数咽回去,该怎么做,你这做奴才的,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表小姐……只是……得了风寒,病体未愈在府中休息。”黄嬷嬷到底不是主子,再不敢嚣张,战战兢兢的朝围观的下人们解释。
“声音太小了,倌倌听不清楚。”
黄嬷嬷立马拔高了音,挨着个朝围观的下人解释,众人没热闹看,没一会儿就散了。院中火堆烧的正旺,四个彪形大汉没了黄嬷嬷吩咐,各个站在原地无措对望,倌倌冷凝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火堆出神。
“小姐,今后咱们怎么办?”青枝咬着下唇,沮丧的问。
秦老爷还没救出,小姐病体未愈,任家主母不念亲情要赶走她们,京城虽大,却没她们的容身之处。
倌倌回过神来,捂唇轻咳几声,有气无力道:“有吃的吗?我快要饿死了。”
“……”青枝。
……
待青枝离去后,倌倌垂着头,攥紧指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没甚么可怕的,最坏的境遇也不过如此了,不是吗?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想到别的办法为爹翻案的。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再抬眸,迷茫的眸色已然恢复清明,仿佛方才眸底那一瞬露出的脆弱是幻影。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要看看院外被打砸的情景,扶着榻边缓缓的起身,刚抬起脚,因坐久了小.腿发麻,她疼的“嘶”的一声,弯下腰去。
与此同时,从侧方伸出一只手点按在她腿上发麻的部位,她一惊抬头,眼前猝然闯入一张冷然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都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对,男主就是木三。
那接下来猜猜是谁来找女主了?猜对有奖。
另外:应编编要求,原文名《以身饲君》改为《掌中娇》这个名字了,一看文名就知道是甜宠文,女主的苦难马上就要过去,开始甜甜甜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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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来人郎眉高鼻,薄唇轻抿着不自觉便显出种冷漠疏离,他身上穿着半旧的蓝底綉竹长袍,膝盖微曲着俯身查看她的腿,一贯冷淡着脸上却并没露出多少怜惜,倌倌的眼眶却霎时红透了。
她局促的朝后退了半步,无措的唤了一声,“表哥。”
柳时明皱着眉头收了手,他起身淡淡的看着倌倌:“没伤到骨头,坐下稍作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言罢就要离去。
柳时明是刘氏娘家的远房侄子,又是表亲,他近日入京述职,又顶的是户部的缺,自然会来任家走动。
倌倌下意识就要扯他衣袖,这时门帘被人从外撩.开,刘氏愤然入内,她见到柳时明一愣,随即将脸一扳,“时明你来这做甚么,是嫌这丫头害你还不够吗?”
柳时明三岁开蒙,五六岁出口成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除韩暮外第二个十几岁便考取进士的人,因两家是表亲,自小没爹娘疼的倌倌便时常去他家蹭吃蹭喝,两人称为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此次她爹蒙冤入狱,若非他上表圣上赦免她一家老小罪责,恐怕她也活不到今日。
而也因他出手相助她爹,原本该晋入内阁的他,被皇帝猜忌,只能屈居户部郎中的官位。
到底是她家的事连累了柳时明,倌倌伸出去的手缩回来,愧疚的紧捏着袖口。
“公子你离这扫把精远点。”柳时明身侧的小厮六.九盯着倌倌,咒骂道:“每次只要您挨着她一准倒霉。”
柳时明语气一沉:“六.九,以后不许这么说倌倌。”
六.九转而讪讪:”若不是秦倌倌害公子,您断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只做个户部的小官。”
“自古以来,任何官位皆是能人居之,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也轮不到我。”
这就是她曾倾慕过的男人,哪怕落魄也能淡然处之,仿佛俗世万物皆不在他眼里,包括她自己。
倌倌心里既慰又痛,他没如任家那般对她,可淡淡无波的语气,仿似她只是个与他不相干的人,在他心里半分不存。
明明小时候有一次她失足落了水,岸上的玩伴皆吓得惊慌失落四处呼救,是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水,将淹半死的她救上岸,那样数九隆冬的天气,他浑身衣衫尽湿,自此落下了阴天膝盖疼的隐疾。
那时候她爹爹说:他能舍命救她,光这份胆魄已常人不可及,若她长大嫁人当嫁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