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匪(70)

作者:苏眠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关键字:主角:谢随,秦念 是他养她成人,是他教给她一切,洗衣做饭、读书写字、杀人亡命。是他带她入了江湖,可他却不辞而别。许多年后再相遇,她已成为土匪寨子里的大当家,而他的笑容却还如她记忆中一般清朗明亮——“我的念念,也是大姑娘了。”点击展开

“嗯。”秦念说着,将那一捧乱七八糟的野花举到他眼前,“你看,这都是在冬天也开得好好的花儿。”

她说得很认真,那认真之中又无端带着孩子气,叫谢随想笑又不敢笑:

“这是要送给我?”

秦念神色变了,别扭地将花束收回来,“不是,我是想将它们好好收拾一下,待到临别之际,再送给莎曼。”

谢随笑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笑容却全没有一点自作多情的自觉,那双明亮的眸子仍旧像是世上脸皮最厚的人一样凝注着她。

秦念突然将那捧花扔给他,自己拔腿便跑。

“什么——”

谢随尚未反应过来,秦念已经奔了出去。

寒冬的草原上野草零落,海子散布,四方如此空旷,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天的尽头。

在这样的地方奔跑,好像可以忘记任何事情。

突然谢随从后方扑了上来,抱紧了她的腰,脸贴在她的后颈,长笑道:“跑什么,嗯?”

她不由得也笑了,“我跑我的,你追得上便追。”

谢随一侧头,往她耳根上那颗痣亲了一口,她惊笑着逃开,却又被他抓住了双肩。

一瞬之间,她已被揽入他的怀抱。

他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慢慢地,她因奔跑而加速的心跳平稳了下来,但身体却渐渐地发了热。

“这一个月……”闷闷地,她终于是开了口,“受了那两兄妹很多的照顾。明日……也许见到了蒯神医,我们就又要走了。”

谢随道:“你若舍不得,我们往后还可以再来。”

秦念没有说话。

“我们回去吧?”谢随低头,柔声对她道。

秦念埋头在他胸膛,又摇摇头。

谢随失笑:“不愿意回去?”

秦念抬起头,看着他,半晌,却笑了一笑。

这笑容幽艳绝尘,竟令谢随的目光微微地静了一瞬。

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只怕大夫来了便不能喝酒,”秦念就这样笑道,“就不怕大夫来了便不能行房?”

谢随看着她,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你想试试?”

***

第二天,谢随与秦念两个,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走出帐篷。

阿穆尔带着莎曼早已收束整齐等候在外,见到两人的模样,倒是好心地没有笑,只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揽过谢随的肩膀,到一旁嘀嘀咕咕地说话去了。

秦念撇了撇嘴,莎曼迎上前,对她笑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集市上见快大夫!”

少女的眼睛里跃动着美丽的光彩,秦念心思一动,笑起来:“那个快大夫,莫不是长得很俊?”

“很俊!”莎曼倒也不忸怩,大笑道,“而且心肠好,医术高,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念念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

结果,这个快大夫,医术高不高是不知道,心肠恐怕不见得好。

集市上人头攒动,全是从各个村镇聚集来看快大夫的人。但众人围成三四圈却都不敢上前,原因在于快大夫有“三不医”——老不医,穷不医,丑不医。

这三不医让秦念一听就冒了火,扒拉着人群冲到最前面去,便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饮茶一边读书,闲适得很。

风沙之中,众人都裹得严实,他却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汉制的对襟广袖,乍看之下确是十分英俊,但那眉眼之间透出的傲慢却令秦念十分不快。

她走到白衣书生面前,道:“你就是北地神医蒯蓝桥?”

书生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姑娘要治病?”

“你那三不医,是什么道理?”秦念冲口道。

蒯蓝桥笑了笑,“是我的道理。”

“高年多疾,生活辛苦,为何不医?”

蒯蓝桥慢悠悠地道:“天地轮回,春种秋收,天人五衰是自然之理,人老了便该自己慢慢去死。”

“贫者无力,苦难缠身,为何不医?”

“这倒不是不医,只是他们付不起价钱。”蒯蓝桥又看了她一眼,“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

秦念气得几乎就要拔刀,却被谢随拉住了,后者温言软语道:“医者治病救人,功德总比罪业多。”

蒯蓝桥听闻此语,倒很惊讶,着意看了谢随一眼,半晌,放下了书和茶。

他慢慢道:“这位兄台,重伤在身,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难过。”

谢随欠了欠身,“神医可有办法?”

蒯蓝桥道:“你,随我去我的医馆。”

说完,他便推动身下的椅子往外行去,而秦念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个木质的轮椅。

这位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蒯蓝桥,自己竟然是个残废。而他的身边,不要说女人,却连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我来,我来!”莎曼终于也推开众人挤上前,见状立刻扶住了蒯蓝桥的椅背,一脸讨好地冲他笑道,“我来帮你啊。”

蒯蓝桥却立刻冷了脸,“放开。”

莎曼好像没听见一样,已经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去。蒯蓝桥挣扎不得,大声道:“怎么又是你,你有病吗?”

莎曼眼睛一亮,“是呀是呀,我有病的呀,大夫你忘啦?”

蒯蓝桥冷冷地道:“你是有病,但我也说了,我不医丑人。”

莎曼笑嘻嘻地道:“你应该先治治你自己的瞎病。”

“你说我瞎?!”

“你说我丑,可不就是瞎么?你们汉人,净爱睁眼说瞎话。”

两人吵来吵去,秦念原还想上前制止,却又被谢随拉住了。

她回头,谢随笑得安然,“你不必为莎曼姑娘操这个心。”

确然,蒯蓝桥虽一直冷眉冷眼,可到底还是让莎曼给一直推进了医馆,到最后也没有与莎曼当真翻脸。

医馆的门关上,光线顿时昏暗下来,馆中飞尘处处,让谢随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莎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灯烛点燃了,又自顾自开始打扫。蒯蓝桥也再不管她,只转脸对谢随道:“你与宫里有仇,对不对?”

***

这话问得突兀,让谢随、秦念与莎曼三人都怔了一怔。

片刻,谢随苦笑道:“大约是有仇的吧。”

蒯蓝桥拿下巴点了点内室中的床铺,“躺下。”

莎曼忙道:“我先去铺床!”

她在里间扑扑打打地忙活了半天,终于理出来一个像样的床铺,谢随走进去,在床边坐下。

莎曼将蒯蓝桥推进来,自己却离开内室,还带上了门。

蒯蓝桥一手扯下谢随的衣衽,便见到他双肩上的两个黑点,已几乎要隐没不见了。

待到那金针全然隐入骨髓血肉,是否就再也无治了呢?

“这是我师父独门的剔骨金针。”蒯蓝桥面色凝重,“他只将这金针的用法传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宫里的御医。我从未见过你,与你没有怨仇,所以这剔骨针,只能是来自宫里。”

“那你一定知道怎么治好它了!”秦念脱口而出。

蒯蓝桥低声道:“我不能治。”

“为什么?”秦念皱眉。

“这里面牵扯太深,我不能治,也不想治。”他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我自十七岁后,便未再入关一步,关内的事情,最好也都不要来找我。”

谢随拢着衣襟,淡淡地问:“神医出关多少年了?”

“到今年,已二十五年了。”

天光暗淡,照着蒯蓝桥的神容,好像已是很疲倦了。秦念原以为他不会超过三十岁的,但此刻却看见了他眼角细细延展的、衰老的纹路。

“二十五年。”谢随悠悠地道,“今上即位至今,也正好二十五年了。”

蒯蓝桥猝然看了谢随一眼。

这一眼中,有慌张无措,也有怆然苍凉。

“二十五年前……”谢随却并不在乎他似地说了下去,“今上得登大宝,当初有从龙之功的那些武林人士,却全被屠戮殆尽。如我所料不差,尊师,就是百草神君胡一袋吧?”

第60章 快大夫(三)

蒯蓝桥蓦然惊起, 似乎是想站起来,却站不起, 只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仿佛不甘的鬼魂:“你……你缘何知道?!”

“猜的。”谢随平静回答。

蒯蓝桥跌坐椅上,被窗纱筛过的暗光照得他的面色灰败如土。很久、很久之后,他才低低地道:“我……我对不起我师父。他只有我一个衣钵门徒, 对我倾囊相授, 但当他陷入绝境的时候,我却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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