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96)
鲜血溅到言久的脸上,幽冥剑一剑刺穿了古木阳的掌心,被言久一送一抽,完整地取回,古木阳内息当即紊乱,言久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残花掠影”被她运用到极致,她身影鬼魅般地绕到古木阳身后,就欲一剑将刺穿古木阳的后心。
然而,一支利箭当空射来,对准言久后背,千钧一发之际,言久不得不侧身躲开,幽冥剑的剑尖偏了角度,只刺入古木阳的后肩,未能伤及他要害。
古木阳剧痛之下爆喝一声,扬起鲜血淋漓的手一掌拍向言久的天灵盖,言久身影暴退,后脚在墙上用力地一踮,飞身躲开古木阳带血的大掌,落到屋檐之上。
沈慕白震惊地丢开手里的弓箭,一万个没想到言久竟然真的能伤到古木阳,倘若刚刚不是他出手,言久那一剑就不会刺偏,古木阳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言久就像一只轻飘飘的黑鹰,好似眨眼的功夫就能飞到天上去,她已然被重重士兵包围,只要沈慕白一声令下,她就会被四面八方的剑雨笼罩,一个不好,便会被万箭穿心。
然而,沈慕白却不敢命手下之人放箭,就算言久真的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幕天剑雨,更何况她只是修为稍高了些,并没有三头六臂。
和古木阳这一架,打得言久浑身脱水,被燥热的夜风一吹,她的嘴皮都裂开了,浑身涌出一股热汗,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她这才感觉到右手虎口处传来钻心一样的疼痛,言久浑身脱力,自认自己暂时是没那个力气飞天遁地了,但她身板仍旧站得笔直,不肯在沈慕白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弱势。
她用幽冥剑杵在屋顶的瓦片上,撑住自己的身体,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有个问题,在汴京的时候我似乎忘了问你。”
沈慕白朝她靠近几步:“你问。”
“楚湘湘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是,”沈慕白并不否认,“是她不小心撞见了我的人在商议要事,当时我并不在蜀山,他们情急之下只能杀人灭口,也怪她运气不好,大半夜的竟跑去后山会你。”
“哦,她似乎会的还不是你,而是苏飞鸿,只可惜她临死的时候都不知道真相,她以为是你约她前去的,也不知道她九泉之下会不会怪你。”沈慕白慢条斯理地补充。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言久嘴里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铁锈味,一点都不可口。
她的拇指在自己的嘴角抹了一把,抹出一丝血迹,虽然早就猜到楚湘湘的死跟沈慕白脱不开关系,但是真正得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意外和吃惊。
尤其是沈慕白竟还半点不觉得愧疚,这人没脸没皮的厚颜无耻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非寻常人所能及。
而就在她满腹思索间,沈慕白突然如一只捕食的猎豹般朝她猛扑而去,言久下意识地侧身去躲,幽冥剑在她手里划出一道诡异的圆弧,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直逼沈慕白咽喉。
第89章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原来并不是,已经被拉得笔直的皮条在紧绷之下还能再拉一下,幽冥剑的剑尖锋锐得能一剑洞穿沈慕白的头骨,但言久毕竟有些脱力,沈慕白也并非酒廊饭袋之徒,那一剑到底被沈慕白躲了过去,两人之间瞬间拉开十几步远的距离。
沈慕白叹息地摇摇头:“阿久,我舍不得杀你,你却招招都想要我的命啊!”
言久“呸”道:“你本就不该活着。”
沈慕白目光沉了沉,道:“拿剑来,让我见识见识师父的幽冥剑法到底有多厉害,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要我的命。”
言久心道:“好不要脸。”
她刚刚跟古木阳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此时正是脱力的时候,她能勉强躲开沈慕白的偷袭已是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货色竟然光明正大地趁人之危。
言久很想呸他一脸,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战。
然而,就在沈慕白的亲随将一把剑交到沈慕白的手上的时候,忽然从远处投来无数个□□,白烟滚滚,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隔离,下一刻,有人一阵风似的刮到言久的面前,低声对言久道:“阿久,快走。”
言久也想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刚动了动,身体就剧烈地痉挛了下,手里的幽冥剑不受控制地脱了手,被来人一把捞起来抓在手里,然后那人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弯腰将言久打横抱起,在漫天的白烟和无数士兵的咋咋呼呼中抱着言久几个起落,落到了大梁士兵的包围圈之外。
还是熟悉的味道,言久暗暗想,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沈慕白愤怒的咆哮,但是她浑身上下痛得肝胆剧颤,也不确定那声音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窝在谢屿的怀里,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言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来回往复的梦里,她梦见汴京高高的宫墙,父皇和母后就坐在长乐宫的小花园里说话,哥哥则旁若无人地在看一本闲书,她窝在母后的怀里,一边吃糖果一边听他们闲聊,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梦见高高的宫墙里到处都是血,鲜血洒得满地都是,宫女太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她被母后强行塞进密道里,踏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梦见师父和无数蜀山弟子接连在她的身边倒下,她的大仇人沈慕白提着一把刀像个恶鬼似的朝她高高地举起屠刀,一刀朝她劈下来,她想躲,双脚却好似被黏在地上了,一分一毫都拖不动,眼看那把刀要劈到她的身上,她的面前却眨眼多出一人。
谢屿为她挡住了沈慕白的利刃,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吃力地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指腹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地磨蹭,费力地露出一个笑容,他道:“阿久,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汪汪汪!”一连串的狗叫声乍然在言久的耳边响起,硬生生地将她从梦魇之中拖出来,然而她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倒宁愿自己已经死了,省得遭受那浑身都不畅快的难受之感。
然而,有人却不想让她痛快地再次晕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唤道:“阿久?”
言久迷迷糊糊的,她费劲儿地撩开眼皮,谢屿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她浑身一个激灵,谢屿这才稍稍退开了些,拧着他利箭似的眉毛如释重负道:“醒了?”
言久浑身上下都没力气,她喉咙极痛,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更不想回答谢屿这么傻帽的问题,她眼睛都睁开了,若是没醒,便是死了呗。
难不成还能睁着眼睛睡觉?!
谢屿赶忙从旁边的桌上倒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然后单手扶着言久坐起来,让她靠到自己的身上,将碗里那黑漆漆的玩意儿递到言久的面前。
“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这是刚熬好的药,快喝。”谢屿催促道。
言久嫌恶地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汤药,觉得自己的嘴巴还未开始喝已经被苦成了黄莲,谢屿见她迟迟不动,觉得奇怪,低头看见她一脸嫌恶的表情,奇怪道:“你嫌汤药苦啊?”
言久心说:“这不是废话吗?”
“刀砍在你身上都没见你退缩,怎么还怕起这点苦味来了?”谢屿嘀咕,转而冲言久笑道:“没事,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去给你找蜜饯。”
言久朝他投去似是而非的表情。
“有蜜饯,就在外面的小桌上,乖,先喝药。”谢屿低声哄道。
言久懒得再多说,反正不管有没有蜜饯,这药她还是得喝,干脆一闭眼,咕噜咕噜几大口将汤药一股脑儿地喝下去,完事后暗想,真的苦比黄莲。
她一脸痛苦,谢屿顺手将汤药碗往桌上一丢,然后将言久放回床上,竟真的出去给言久找了一块蜜饯来,言久赶忙将蜜饯喂进嘴里,蜜饯甜甜的味道冲散了汤药残留在嘴里的苦味。
她终于觉得嗓子没那么痛了,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四周来,感觉他们好像又藏到了地底下。
谢屿解释道:“是纪文轩的邻居发现了我们,给沈慕白通风报的信,好在纪文轩他们都十分警醒,跑得快,没被抓住,他们去东来客栈找过我们,没想到跟我们错过了。当时沈慕白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在外围,我逃出去的时候正巧与他们接上头,便想了个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把你救出来的馊主意,看来馊主意有时候还是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