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78)
十三娘放走梁孟德,她没资格怪她,她只怪自己没那个能力一剑劈了梁孟德。
“阿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谢屿道。
言久木然地点点头,随谢屿扶着她往外撤,然而就在此时,一将军骑着骏马往他们面前一奔,骏马嘶鸣一声,将军在他们不远处落马,谢屿前行的脚步一顿,拉着言久就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搞得言久一头雾水。
可惜谢屿带着言久这个伤了腿的伤患,行动实在受限,为了一溜烟儿跑出老远,只好俯身不打招呼地将言久拦腰抱起,欲要逃出某些人的视线。
言久一脸茫然:“你干嘛?见到鬼了?”
谢屿扯了扯嘴角:“何止啊,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他抱着言久几个纵身地飞掠在刀剑相向的士兵们之间,可惜身后那人武艺非凡,谢屿抱着个百来斤的大活人,哪能真的身轻如燕,很快就被那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对着谢屿一跪:“殿下,您若再不跟属下回去,属下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谢屿想死的心都有了。
言久目光一定,这才将面前的这位将军认出来,不正是那日被她正巧撞见的夜枭吗?这人声如洪钟,分明是一身威严的将军气,但是往谢屿面前一跪,那身威严的气势顿时就瘪了七分,还有三分是宁死也要将谢屿带回去的不折不挠。
“殿下?”赶过来的十三娘翘了翘眉毛。
第72章
言久若有所思,很多想不通的关节因为夜枭将军这声“殿下”她忽然就想明白了,难怪当日在蜀山脚下,大楚的军队会来得那么及时,原来是因为谢屿。
言久忽然想起当日她去将军府时遇到谢屿的情形,再后来谢屿对那位神出鬼没的七殿下的评价,什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什么不会武艺……原来都是他的自我介绍。
谢屿想用针将夜枭的嘴缝起来,奈何这人武功高强,他根本打不过,只能在脑中将画面恶补一百八十遍,以泄心头之恨。
而他手里还抱着伤了腿的言久,怀里的人面色如常,只是浑身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冷了几个度,让谢屿有点惶然不知所措。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就早点告诉言久他的真实身份了,这下可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怀疑他追着她这么久,其实是别有目的。
谢屿英俊的脸皱成了一根老苦瓜。
夜枭拱手道:“两军已经开战,还请殿下与属下回去主持大局。”
谢屿瘪瘪嘴,他神烦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大楚皇帝在上,这些事情他还真不能不管,他颓丧地将言久放下来,对十三娘道:“请十三堂主好好照顾她。”
十三娘扬了扬眉:“那掌门你呢?”
谢屿回答:“等我拿下湖阳,便去暗桩与你们汇合。”
然后他轻轻抬了抬手,让夜枭起身,又转头望向言久,那眼神可怜兮兮的,好像生怕言久就这么将他给抛弃了,他问道:“阿久,你就没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言久琢磨了片刻,道:“我师父可知道你是大楚的七殿下?”
谢屿点头,正色地回答:“知道。”
言久又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道:“我知道了,十三堂主,我们走。”
她转身朝兖州的方向而去,却忽然听谢屿在背后叫住她,周围都是喊杀声,振聋发聩,可是他的声音还是被言久精准地捕捉到,她在晨曦微露中回头,迎上谢屿的目光。
少女的脸上还残留着厮杀后的血丝,她一宿未眠,那双眼睛微微泛红,晨曦的微光打在她的身上,有种遗世独立的凄美。
谢屿的心脏狠狠地一跳,他问:“你可信我?”
“信的,”言久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屿忽然低头笑了笑,而后他摸了摸鼻子,对言久道:“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夜枭暗想,他们家殿下这是在发春呢?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闲扯淡这些儿女情长,若是被皇上知道,指不定怎么跳脚!
凤千陵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盅,有一个身穿灰布衣衫的男子就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凤千陵撑着身板从床上坐起来,那看书的人觉察到他醒了,转头朝他望来,露齿一笑道:“你睡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过来。”
凤千陵身体软绵绵的,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力气,他许久没有开口,想叫住那人,可是那人走得飞快,他还未叫出声,那人就已经走远了。
凤千陵脑袋发疼地躺回床上,暗想,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忍不住又将谢屿等人咒骂了几遍,当初进了湖阳城,他本以为谢屿会放了他,谁知那厮压根儿没打算放他回去,二话不说就给他喂了蒙汗药,然后一根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就欲从梁孟德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带出湖阳城去。
然后还冠冕堂皇地对他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凤名城想让沈慕白当皇帝,那些杀手指不定就是他派来杀你的,梁孟德是凤名城的心腹,你若是落到梁孟德的手里,你说你还有命活吗?只有将你带出湖阳城,等到了大楚的地盘,你就绝对安全了!”
这些话简直是放狗屁!
他是大梁的太子,一旦到了大楚,大楚的人不把他生吞活剥了才怪呢!他如今躺在这个小房间里,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是大梁还是大楚?
屋外传来脚步声,凤千陵抬眸一看,见到已经换回女装的穆若依从外面走进来,心道:“完了完了,他现在人真的在大楚了!”
穆若依抽出腰间的软鞭,甩起鞭子用力地打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搅动着手里的长鞭朝床边靠近,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一口将凤千陵给拆吞入腹。
凤千陵忍不住地往床的另一头挪了挪。
穆若依阴测测道:“凤名城那狗东西为了得到什么狗屁信物,竟然与沈慕白联手,害我蜀山上百名弟子性命,还害得掌门身中剧毒,不治而亡,简直罪该万死!”
话落,她一鞭子甩在床边上,凤千陵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到耳边,他还来不及定睛去看,整个床就忽然坍塌了下去,而他则跟着掉到地上,屁股上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凤千陵哀嚎一声,挣扎着从散乱的床上爬起来,软手软脚的他现在根本没那力气与眼前这突然闯进来的泼妇大战三百回合,他颤颤巍巍地站着,一张脸青白交错。
他道:“我父皇是我父皇,我是我,你们能不能别把我父皇做的孽扣我头上?”
穆若依抖了抖手里杀伤力十足的软鞭:“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她一把抓住凤千陵的肩,像甩抹布一样将凤千陵从破床上甩到桌子旁边,凤千陵摔得浑身上下都痛,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凤九言,你弟我要被打死了,你真的不管吗?”
他头上忽然覆上一片阴影,凤千陵抬头,迎上言久冰冷得没有感情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件愚不可及的事情,言久怎么会管他的死活?
言久分明就是恨不得他死的。
程宁正巧端着包子馒头和稀粥进来,看见这一屋子的乱象,脑壳都大了,他放下吃食朝穆若依拱手道:“穆师姐,我求你别乱搞了行吗?我床都给你打散架了!”
穆若依哼了哼,收起手里的软鞭,双臂环胸站着。
程宁赶忙将凤千陵从地上拉起来,扶着他坐到板凳上,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凤千陵疼得嘴巴都歪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言久,老半天才回答:“你若是再不来,我就得被她们给五马分尸了。”
说完,他不客气地拿了个馒头啃起来,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只想填饱肚子,其他的往后再说。
穆若依大踏步走到言久的身边站着,忽而朝凤千陵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她伸手敲了敲桌面,有节奏的声响让凤千陵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她。
“告诉你一件事情。”穆若依笑眯眯地说。
凤千陵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低下头继续啃馒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然而,他到底无法阻止穆若依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