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22)
谢屿就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条雪白的帕子在擦一根玉笛。
那玉笛通体雪白,也不知道是什么玉器所制,值得他这般小心翼翼地呵护,未几,他似乎觉察到言久已经醒来,朝她投去些微的笑容,道:“你醒啦?”
“是你将我劈晕的?”言久从床上坐起来,穿鞋下床。
醉仙居乃是蜀山在湖阳的暗桩,如今醉仙居被朝廷一把火烧了,她的师兄弟们有没有逃出来,她一无所知,蜀山知不知这件事情她一无所知,她必须马上查探清楚。
“是,那种情况下,你太冲动,为防你涉险,我只能这么做,”谢屿见她杏色匆忙,收起玉笛,拦在她面前,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别管!”言久绕开他就朝外走。
谢屿不依不饶地又上去拦她:“你想去醉仙居对不对?那里面有你的师兄弟们是不是?”
言久看着他,眼眶通红。
谢屿忽然有种窒闷的难受,这个女孩子,她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他道:“我已经帮你打听了,里面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现在大梁朝廷的那些走狗将醉仙居的人的尸体全部放在醉仙居门口,有人搜了他们的身,但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他们将醉仙居翻了个遍,但应该没翻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离开的时候脸色都是一水的难看。”
言久闷不做声,继续朝外走。
谢屿无奈,怕她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只能跟着她朝醉仙居走去。
情况和谢屿所言相差无几,醉仙居还是那副千疮百孔的模样,但是她那些师兄弟的尸体都已经不见了,谢屿说是被人拉到乱葬岗埋了,周围围聚了不少看客,都是城内的百姓,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言久站在人群外安静地看着,她想起下山的时候分明是一群人,如今却只剩下她自己。
身边有人突然撞了她一下,言久偏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人衣衫褴褛,一张脸花猫似的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他撞了言久之后,二话没说就朝人群外走去。
言久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跟上。
谢屿挑了挑眉梢,转身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那叫花子七拐八弯地走进了一条烂胡同,周围的房舍都是要塌不塌的样子,破败得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刮得七零八落,叫花子拐进一间倾斜的房舍里,言久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那间房里摆着一张破烂桌子,另一个花猫脸就坐在桌边啃一堆烂七八糟的吃食,听到有人进屋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言久,条件反射就是一脸戒备。
而这人,估计化成灰言久都认识,正是那二五不着调的苏飞鸿,另一个人,不需多说,自然就是跟苏飞鸿一起出兖州城的沈慕白。
言久本以为他们俩已经死在醉仙居,没想到还活着,心中蓦地松了口气。
苏飞鸿却警惕地走到沈慕白面前:“大师兄,你被个女人跟踪了你都不知道?”
言久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一身女装,但她现在没心思去理会苏飞鸿的困惑,她问道:“朝廷的人为什么要对醉仙居出手?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沈慕白将身上那身灰不溜秋的叫花子衣服脱下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除了脸上仍旧脏兮兮的,从背后看,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他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那东西我从来没打开看过。”
苏飞鸿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沈慕白要将他们的事告诉这个女人,就听沈慕白道:“醉仙居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将我们都出卖了,他们以为我和三师弟已经死在醉仙居了,但是却没有从我们身上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阿久,接来下你就是他们的目标。”
“阿久?”苏飞鸿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言久杵在原地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飞鸿围着她转了两圈,看来看去,好似在打量什么怪物,言久无视他的目光,问沈慕白:“你离开蜀山的时候,师父是怎么交代的?”
沈慕白看着她,缓缓道:“师父说要原封不动地将那东西送到他的手上,师父既然有令不许看,我自然不敢看。”
有凶光从言久那双凤眼中一闪而过,她睫毛微微下垂,遮住眼底的光芒。
沈慕白继续道:“三月前,师父收到一封信,而后便命我暗中去林国子监手里取东西,林国子监乃是前朝的老臣,他如今年事已高,自知时日无多,无法继续保管那样东西,便想将东西暗中送到蜀山,交给师父保管,谁知道他家里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儿子,他儿子得知了此事,为了升官发财,不顾林国子监的阻拦将这件事给捅了出去,我拿到东西的当晚,官兵就抄了林国子监的家,林国子监被自己的儿子给生生气死了。”
林国子监?
第20章
言久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想不到他手上到底能有什么东西会让嘉元帝如此觊觎,竟然费尽了周折都要找到那样东西。
前有林国子监,后有蜀山掌门周以围,这两人八百年都没有交集,林国子监在死前为什么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周以围?
“林国子监和前中书令诸葛慕青,他们以前关系如何?”言久忽然没来由地问。
前朝的事,沈慕白并不清楚,无法回答言久的问题。
言久朝苏飞鸿看过去,苏飞鸿还未从言久乃是女儿身这件事上反应过来,陡然接触到言久的目光,不由地浑身一凛,嗫嗫嚅嚅道:“这个,这个……”
他微微咳嗽了声,调整自己的嗓门,才好似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据说林国子监和前中书令关系很差,他们同为文臣,经常政见不一,两人都不是妥协的人,隔三差五就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曾经有一次还因为选拔人才的制度问题争得脸红脖子粗,在朝堂上大打出手,被建文帝一人罚了二十板子,从此便更加两看两相厌,所以诸葛慕青出事时,很多人都说是林国子监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飞鸿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言久大约算是听明白了。
苏飞鸿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来嘛,这林国子监搞不好和诸葛慕青是一路的,想当年诸葛慕青为保住建文帝的最后一丝血脉,可是以自己女儿的性命为代价,才暗中将那位公主送出城去,而这林国子监藏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不正是嘉元帝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吗。”
如此分析,似乎在理。
沈慕白道:“那东西应该是前朝的,嘉元帝费尽心思想要得到,或许跟那位失踪的公主有关,只是不知道师父为何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苏飞鸿很摸不着头脑,蜀山乃是江湖帮派,按理是从不参与朝廷中事的,就算大梁和大楚打得你死我活,也碍不着他们江湖门派什么事情。
“师兄,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言久问沈慕白。
沈慕白在屋里的一根小凳上坐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见你和一个陌生男子走在一起,那人是谁,你以前从未下山,并未结识过谁,你信任他吗?”
言久漠漠道:“他就是那日跟我们一起进兖州城的花猫青年,这次在这里遇上,纯属巧合,我跟他不熟,谈不上信任。”
沈慕白一听就沉思了起来:“这人似乎一直跟着我们,而且武艺超乎寻常,就连我都不知道他的深浅,你要小心他,不要被他出卖了。”
这点言久自然知道。
苏飞鸿见他们说话并无异样,一双眼睛都瞪圆了,他在屋里走了两圈,一会儿看看言久,一会儿看看言久,好像言久是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不是,阿久,二师兄,不是,二师姐……”苏飞鸿突然有种自己叫什么都不对的感觉,他问道:“你,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话还没问清楚,他自己先结巴了起来。
言久言简意赅:“男扮女装。”
苏飞鸿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言久跟他同吃同住那么多次,倘若他真的是个女的,他怎么会毫无所觉,只是他这位二师兄扮起女人来,也特逼真了些。
苏飞鸿坐回去继续啃他的排骨:“阿久,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幸好你身材纤细,五官精致小巧,你若是长得像我们这样,绝对扮不了女人,准会被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