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90)
她转脸一副笑意,让下人拿了银子:“你瞧,我正是要去寻宋姑娘的。”
下人将银子递给鱼奴,沉沉的一小包,二三十两是有的,这样大方,鱼奴暗自高兴,也不枉我这几日这般倍受束缚。
高高兴兴的出了相府,鱼奴才不愿坐他们那轿撵,自己走着,御街上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回了坊子,见姑娘们格外秀美,无一也好生可爱,她一把抱住无一:“无一,我回来了。”
从师父那一出来,又拉着无一说起相府种种所遇:“对了,这茶。”
鱼奴拿出那两盒露华:“我等会要去账房寻应心姑姑,你帮我拿去给玉无双,问他哪里能买得到。”
无一拿过,打开盒子,味道很是特别。
鱼奴笑道:“这茶叫露华,海上而来,很是稀罕,是好东西。”
这东西,好像见过。无一又闻了闻,尝了尝,笑道:“果然是好东西。”
这里面有催情的东西,小宋菱哪来的这东西,听闻是眷梅所赠,想来也不怪,名噪一时的名伎,有些旁门左道不足为奇,难不成以为小宋菱与她一样。
“你喝过了。”无一问道。见宋菱点点头,便一脸坏笑:“春心大动。”
鱼奴觉她莫名其妙:“又胡说!”
想到与莫七在池边,脸一下子通红。那样沉醉、迷离,那样紧紧的搂住莫七。他会不会是瞧不起我,所以戏弄我,害我白等。
“快去!”鱼奴想到有机会探得重安坊,很是心急。
无一拿着茶叶出了门,四下无人,包了一些在丝帕里,这东西好,以备不时之需。
第88章 你!可以生气!
鱼奴从应心那出来已是午后,又去赏心苑,云乐见着她好生高兴,抱着不肯撒手。
贞娘上前,很是客气,自上次之事,鱼奴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贞娘母女俩倒也安生。
她们怕的不是鱼奴,而是她身后之人,白雪音。
坊中诸事都是白姑姑说了算,冬至节和除夕之事也都由她定夺,她少与诸人往来,都知道,小宋姑娘犹如她的眼睛耳朵。
贞娘也识趣,瞧得出白姑姑对这小宋菱百般宽待,很是看重,她又在坊中经营的风生水起,很会收买人心,且这小宋菱姑娘结交之人,都很是不一般,如今相府都去得,便更是不敢小觑。
贞娘和善,朝云也乖巧,鱼奴便也对她客气,旁人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待人:“这几日我不在,这些丫头可有偷懒?”
贞娘、玉娘、荨娘一一上前说着坊中教习之事。
朝云他们大些,在坊中时日久,自然要好些,新来的也只云胡尚可,云胡与云乐一般年纪,平日两人最是要好,她性子比起云乐要沉静的多,听得教习姑姑夸奖,便朝鱼奴笑笑,做了个揖,人小鬼大,鱼奴觉得可爱,便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又逗着云乐:“小云乐,你是怎么回事?”
云乐低下头,小声说着:“我不喜欢弹琵琶,她们说我弹会了娘亲也不会回来的。”
鱼奴一时语塞,心中忽而一沉,愧意上涌,她轻抚云乐的小脸,撑起笑意:“娘亲回不回来,你弹会了不就知道了,你放心,一定会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姑姑们学,知道吗。”
这般哄着,云乐才又高兴起来。
鱼奴从赏心苑出来,不免旧事浮现,她叹息着,安慰自己:很快便能知道重安坊之事,若是找得到重安坊,便可向他们打听皎娘下落,皎娘,你放心,云乐很好,希望你,快快平安回来!
这次去相府也算不虚此行!鱼奴收拾心情,摸了摸衣袖中,绾绾交托的东西。
犹疑片刻,朝马厩而去。
鱼奴牵了马,径直去了城西。
清苓见她来了,很是意外,两人见面,一时无话,
鱼奴还很是意外,不是说清苓搬去了镇国将军府吗?
清苓望着她,仍是冷清清的模样:“你来这做什么?”
想是不喜,鱼奴心想,罢了罢了,师父疼你,我自然要让着你的。
“有人托我转交随风师兄一样东西。”鱼奴客气笑道。
清苓并冰着脸说道:“跟我来!”
随风见到鱼奴很是高兴,朗声笑道:“小宋师妹,可是有事?是姑姑让你来的?”
随风穿着阔袖长衫,一只手背在身后。
他刚带着鱼奴进了内院,小香端了药盘过来,说是要上药,鱼奴这才知道随风师兄肩上胳膊上受了伤。
“不忙,师兄先上药。”鱼奴笑道。
她与清苓站在廊下等着随风。
望着院中萧条秋色,清苓忽而惆怅道:“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她从金环口中得知鱼奴端午去处,知道她曾身陷固戎营中。
想不到她这般好命,竟还能从固戎营中回来,在固戎营中是何遭遇,可想而知。
清苓对她此遭遇也颇同情,但又恼她,失节事大,为何不以身殉节,还有脸回来,实在厚颜,不知礼义廉耻,姑姑真是糊涂,竟容得下她在身边。
鱼奴只觉莫名其妙,不知她何故有此言。
清苓见她困惑,冷冷哼笑,一副居高临下之态:“你的那些旧事,我已知晓,看在姑姑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要乖,守本分,知道吗?”
正说着“吱呀。”
门开了,清苓冲鱼奴莫测一笑,带着小香离去。
鱼奴便和随风去了院中一处石桌椅处,晒着太阳,很是惬意:“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随风问道。
鱼奴取出那只小小锦盒,放在桌上,随风蓦然笑意僵在脸上。
他缓缓打开锦盒,看了看,又合上,笑的很是牵强:“是她让你拿来的,你……都知道了。”
鱼奴知他所指,佯装疑惑:“知道什么?对了,随风师兄,怎么受伤了,严重吗,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很心疼的。”
难道她不知情,随风轻笑:“不碍事,姑姑知道,已经快好了,这是?”
鱼奴道:“我前几日有幸去了趟王相府,绾绾托我将此物归还与你。”
“她可有说什么?”随风面带焦急,又带丝满怀期望之色问道,继而看了看手中锦盒,渐渐没了笑意,眸中俱是失落之色。
鱼奴看他如此,自然笃定,想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绾绾是天家儿媳。
鱼奴有意提及绾绾婚事,看着随风越发的失态。心中很是不忍,抱歉了,随风师兄,实在是为了你们好,还望你莫要执念,再生事端。
“她说:还君明珠双泪垂。”鱼奴轻声说着。但愿这些谎话能让他好过些。
“果真?”随风忽而眼中氲了层雾。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还请师兄以后莫要记挂,早日觅得良缘。”鱼奴担忧地望着随风,轻声劝慰。
他转过头:“多谢!”
那便愿你,此生无虞,平安长乐,随风以后不会再打扰。
鱼奴见随风如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心生感慨,情之一事,真是几家欢乐几家忧啊!
唉!希望我心之所系之人,如我一般,情之一事,不是一厢情愿,两两相知,相濡以沫,才算皆大欢喜!
策马回了红情坊,已是傍晚,鱼奴急着向无一打听露华一事,前后寻无一,却得知她至今未归。
这个无一,又跑到哪里去了?鱼奴饥肠辘辘,又不得不去寻她,无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样子,实在令人不放心。
她刚出了红情坊,上了大街,便撞见莫七迎面而来,实在是他在人群中太显眼,锦衣华贵,姿身挺拔,立于人群中,他也早瞧见鱼奴,满是惊喜,打趣道:“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
鱼奴想到他在相府无礼之事,爽约一事,心中愈加生气。不住腹诽浪荡子,骗子,纨绔子弟……
她不理他继续朝着清风楼走去,他倒是不气馁,一路跟着。
“你别生气,我昨日有事,误了约会,忙完天都快亮了,都没好好睡上一觉呢,这不一得了空便赶紧来赔罪了吗。”莫七温言道。
鱼奴回首,浅笑:“我没生气,再说,肃王殿下不必如此,小人微寒,担不起。”
还说没生气,莫七自得一笑:“果真不生气?”
鱼奴不理他,径直朝前走。
“你可以生气!”莫七望着她,一脸温柔的笑意,鱼奴瞧着,竟有着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