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82)
怕鱼奴再说教,又见他难得笑意盈盈,好言相求,无一便不想与他计较了:“跟我来。”
莫七心想,四儿何时这样有眼色了,他冲四儿点点头:“交给你了。”他可不想有人打扰他与鱼奴。
他推门而入,鱼奴赶忙进去,屋里榻上摆着那件衣服,还未制好,打算做生辰礼的。
被他瞧见,岂不是少了许多惊喜。
黑暗间,鱼奴抱了被子将榻上东西盖住,开了窗,点了灯火,一回头,见莫七躺在床上。
今日这般奇怪,果真是喝多了,鱼奴很意外。
见莫七闭着眼睛,更手足无措,这就睡着了?太快了吧。
鱼奴手指戳他脸庞,不见动静,又探他鼻息,气息沉稳,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想来是喝多了,行,你睡吧,等会四儿来了,交给他。
鱼奴便起身给莫弃拿被子,还没站稳,莫七一把拉过鱼奴,压在身下,他脸上有酒后的红,两人极近,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直直的看着鱼奴,目光迷离,鱼奴好生紧张,又惊又怕望着莫七,连呼吸都忘了,脑袋嗡嗡作响,他要做什么?
四目相对,鱼奴什么都忘记了,觉得世上只他们两人,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忽而生出期待,自己与他这般亲近竟有些欣喜,这是怎么了?
她开口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喝多了?刚才还好好的!我去给你叫四儿?”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莫七,莫七觉得她的眼睛像极了一汪深潭,自己溺水了,她红唇微张,说话的样子真好看,让人想啄一下再啄一下,面色绯红,好生可爱,她说的什么他并没留意。
什么玉无双、林江、固戎,她眼中分明是自己,他觉得他们心意是相通的,他什么也不愿去想,只觉得此时此刻,只想去拥有眼前的美好。
他低下头,覆上她的唇,不过蜻蜓点水,鱼奴只觉瞬间像着了火,脸色发热,头脑发紧,喘不过气,她伸手捂住嘴,看着他。
他一定是喝多了,才这样失礼。
我这样会不会太轻浮,不妥不妥,他是朋友,朋友,肃王殿下。
不可,他有清苓,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我们便做得朋友最好,痴情常易散,友情与日长。
“我娶你!”他情不自禁的说,伸手去拂她的手。
他一定是喝多了,已然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说的可算数。”鱼奴诓他。
“算数!”莫七轻声细语。
“那我去写下来,你按了手印我才能相信,你,先让我起来。”鱼奴挣扎着要起来,推他不动。
鱼奴渐渐冷静,有些恼了:“我踢你了。”
她一使劲,扣着他的手腕,双腿用力抵着他,似是踢到什么,莫七一个翻身,她得以自由:”我说的是明媒正娶的妻,你做得到吗?”
“好!”莫七模糊应着。
“那你不许纳妾,再不能对别的女人这样。”鱼奴又诓他。
“好!”莫七又应着。
鱼奴当真拿了笔墨纸砚来,一字字的写好,边写边与他说着,等她写好,却见他已经入睡,眉头紧锁。
鱼奴心中已经冷却下来,她自说自话:“这怎么能当真呢。”
看来是自己多心,太不冷静了,她需要清醒。
鱼奴放下纸笔出门打水,刚到后院就听到无一欢笑之声:“哈哈哈!”
过去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四儿与无一在井边一站一坐,低低的曲声传来。
天哪!四儿竟然在唱曲,而无一乐的直拍手,哈哈笑着。
“唱的不赖嘛。”鱼奴也拍手。
四儿很是不好意思,本想着拖住无一,不让她扰了莫七与小宋菱,没想到这才一会,小宋菱就出来了。
“今日喝了多少酒啊,一个个都这般魔怔?”鱼奴说着:“你家肃王殿下睡着了。”
四儿闻言忙跑去寻他。
第80章 往事堆积重负
次晨,鱼奴起的晚了,匆忙赶到师父院里,师父已经用过早膳。这会正交代许娥什么事,见鱼奴来了,便叫许娥去了。
“昨天晚上够热闹的啊!”白雪音说道。又是皇帝,又是肃王的。
“你终究是个姑娘,凡事还是为自己多想一想。”知她性子执拗,白雪音不好明说。
“是,师父。”鱼奴小心伺候着,自那个陆怀风来过之后,师父时常魂不守舍,也便是去清风楼,旁的,谁也不愿多见。
“师父,下个月便是老庄主忌日,您可有什么安排?”鱼奴事事精心,绸缪在前。
转眼三年了,白雪音感叹,度月山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陪在自己身侧的是这个小丫头,她在山上多番照顾自己,诸多辛苦:“想当日,多亏得你,不想光阴荏苒,已是三年,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鱼奴安慰师父,短短三年,哪里就老了,总之师父在她心中便是仙女下凡,可敬可亲可爱!
她从未奢求师父待她如师姐、清苓一般,容得下,用得着,如此,便已心满意足。
两人说着又忆起当年诸事,白雪音感叹鱼奴那会深陷困境毫无惧意,仍是乐天活泼之态,给她不少慰藉和勇气。
鱼奴笑道:“山上孤寂,怎会不怕,但就是因为怕,才要活一些,稳一些,度月山连绵几百里,山头林立,时有豺狼出蛇虫出没,就是久居此地也难免迷路,我从前随哥哥上山,有时也会碰到些让人生畏的东西,哥哥便好像没看到,若无其事,他不怕,我便没那么害怕,我碰见师父困在山上,便学着哥哥,将惧意收起来,这样咱们互相都不会怕,相互作伴,才能教我们多撑些时日。”
“记得那时你常踏着风雪出去找吃的,可有遇到些什么惧怕的事?”白雪音问着,仔细盯着鱼奴。
鱼奴回想,忽而想到:“最是害怕的莫过于掏蛇洞,不知会碰上什么样的蛇,还有一日出去寻吃的,雪天食物难觅,我便走远了些,不想竟碰到位姑娘的尸身,当时只觉可惜,如今才觉后怕。”
白雪音脸色一怔,鱼奴道:“吓人吧,我当时也是怕吓着您,就没和您说。”
白雪音问道:“姑娘,是何样貌,怎会在那山上,死了?”
“那是自然,额,样貌记不得了,应该很美,一片绯色,衣饰比起度月山民,华丽许多,唉,想来,不是度月之人,怕是外来此处,遇了难,对了,她身上佩了把剑,与我那把有些相像。”想起无一曾说对剑之言,鱼奴收住这话,怕师父多思多虑,便解释:“天下刀剑长的都差不多,我不过是一比。”
白雪音怅然若失,面色煞白:“你是在何处发现的?”
鱼奴努力回忆着:“记不清,白雪音茫茫,依着太阳往东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究竟是哪座山头,实在分辨不清,只记得那地方险峻。”
如今想来,实在可怜,那姑娘就此葬身在冰冷的度月山上,只怕早已化作黄土一抔,香魂远逝,我那会年幼,不懂事,还请勿怪罪,回头给你烧些纸钱,愿你早已投升轮回。
白雪音听她叙述,身形一晃,险些倒下,鱼奴忙上前扶着:“师父,你怎么了。”
白雪音轻摁着额头:“许是昨日睡得太晚,守着岚风,一夜也未得好眠,有些乏了,好了,我歇息片刻也就好了,你去吧。”
鱼奴直奔岚风所在,这个小岚风,学人家喝酒,醉成这样,日上三竿,还未起床,鱼奴敲着房门,岚风睡眼朦胧起床开了门:“小宋菱,这么早。”又倒在床上。
“再不起,我要叫无一来了?”鱼奴吓唬他。
“啊,起,起,她好生烦人,爱唠叨,爱训斥,小小示剑山庄婢女,胆大包天,欺负幼主。”无一成日跟他娘似的,与他说话毫无留情,岚风对她是又敬又怕。
说无一无一到:“呦,小岚风,说我呢?”无一端着盆水进来了,亏她还好心记挂这小侄子宿醉之事:“是谁?给你洗脏衣服。是谁?给你房里收拾的这般整洁如新。”
鱼奴接着说道:“是谁?给你换了干净衣物。”
岚风好生难为情,无一忙解释:“小宋菱,你也学坏了,想得美,白姑姑给你换的衣服,傻懒疯,起来,洗把脸。”
他们几人在一起总是这般热热闹闹,鱼奴很是喜欢。只是岚风也差不多要回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