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71)
“小鱼奴。”一阵酒气飘来,鱼奴一回首,见莫七就站在自己身侧。
他拉起鱼奴便跑,鱼奴不敢声张,只觉他今日有些张狂,莫不是轻浮惯了。
鱼奴有些不悦,挣脱开来。
莫七伸出双手一把抱住鱼奴,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低低说着:“你回来了,真的是你?”
他看了又看,鱼奴忽而辛酸,自己也以为回不来了呢,被他这么揽在怀中,竟心生依恋。她言语似是埋怨:“不然是谁。”
“回来就好!”莫七叹息着:“你何时回来的,我以为,以为~”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鱼奴逃一般的从他怀中钻出来:“男女授受不亲,皇上在,你怎好离席,还不快些回去,你可是主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在,我算得什么主人。”莫七笑道,手搭在鱼奴肩上,眉目带笑:“喝多了,躲一躲”
他伸手去抚鱼奴面庞,鱼奴躲了过去。
他从前只是嘴上得些便宜,如今手脚也不老实了。
“喝多的人才不会说自己喝多了”鱼奴反驳。不过仍是扶着莫七坐下。
两人坐在游廊栏杆上,遥遥听见乐曲之声:“肃王殿下,固戎人刚走,便歌舞声色,可是忘了固戎之事祸。”
莫七微微一笑:“歌舞确有,色嘛,我只瞧见一位。”
他目光灼灼看着鱼奴,鱼奴别过脸,当真喝多了,这般胡言乱语。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从固戎营中逃出来的?”鱼奴轻叹。
莫七摇摇头,叹道:“回来便好,那些都不重要了。”
“当然不好,我问你,那么多绵宋百姓遭固戎人残害,你为何无动于衷,不施以援手。”鱼奴说着,神色渐渐清冷:“你可知,那些固戎人,根本就不是人,你……”
“你别说,不是有许多都被赎回来了吗”莫七无力的解释道:“我尽力了,你可知,若是固戎不退兵,也许梁州现在便如同雷州一般,你可知,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你可知,我的难处,你可知,我担心你,你可知,我这一腔情意,为谁?”
他抬首,目光清澈,凝视着鱼奴,鱼奴心生悲悯,她知道,为人臣子,许多身不由己。
林江说,萧长定狡诈,议和之时便让先遣部队先行将所掳财物百姓押回金城。
肃王据理力争,索要俘虏,萧定却只还了三千绵宋士兵敷衍,肃王因着此事,与九王、张将军陈兵昶瀚河,只是皇命不可违。
“你恼我是不是”莫七有些伤神。
想来他心中也很是不好过,罢了罢了,与他争执这许多有又何意义,不过惹得两个人都伤心。
“没有,听说一位好心的富商赎了许多人出来,兴许皎娘正在回来的路上,云乐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鱼奴说着一展笑颜,见莫七不解,便说起皎娘一事。
莫七也希望,皎娘能平安归来,只是实在不忍告诉鱼奴,赎回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鱼奴所说这位。
说了这么许多话,鱼奴催促着莫七快些归席,莫七便伸着手,似是无力:“不胜酒力啊!扶我。”
鱼奴无奈,只好任由他倚着自己。
夜色渐沉,皇帝与贵妃一走,歌舞之声渐悄,更显意兴阑珊,红情坊众人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金环还沉浸在适才的盛况之中,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得见天颜,虽不清晰,但这遥遥一眼,便够她炫耀许久,她不停的说着,掩不住的兴奋。
无一推门入:“在外面就听见你叽叽喳喳,这般兴奋。”
金环忙上前:“无一,你哪里去了,我今日瞧见皇上了,皇上!”
鱼奴讶异:“金环,你的脚好了。”
无一打量着:“想不到绵宋的皇帝竟有这般神力,远远瞧见一眼,便医好了你的脚。”
金环解释:“本就是扭伤,原来总觉疼痛,不敢乱动,适才一时忘形,倒忘了脚痛,没想到竟好了。”
鱼奴笑着:“好了就好。”
念念瞧着却心生疑窦,这样的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念念的眼睛,与那么多姑娘争奇斗艳许多年,什么勾心斗角之事没见过,只是金环,咱们毕竟是共患难的挚交,我暂不戳穿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第70章 难得共赏星河
且说清苓,和鱼奴因贞娘母女争执,很是气不过:“姑姑今日为何帮着她。”
白雪音直言:“红情坊不适合你,清苓。”
白雪音循循善诱:“莫七身份贵重,你常混迹于此,恐不利于你们的将来,我倒是有心让你留在我身边,一是荷儿一走,许多事我确实无暇顾及,二是我真心心疼你。”
清苓听得此言,被唬的很是感动,但仍是不解:“那姑姑也不能交给她呀,来路不明,毫无礼数,甚是粗鄙。”
白雪音叹道:“清苓,红情坊再不插手示剑山庄的事,示剑山庄也不要再插手红情坊之事,这是账册,你仔细看一看,红情坊年年送了多少银子去示剑山庄,示剑山庄可有丝毫回馈。”她知道,石素兰疑心示剑山庄银钱去处与红情坊有关。
“随风和岚风也不在,你不若把精力放到示剑山庄上,也算是为你哥哥分忧。”白雪音说着,清苓心中了然。
起初她只是想探一探红情坊究竟与示剑山庄有何往来,久了,倒也将坊子管的妥妥当当,只是姑姑既然早已知道自己在追查那些钱银下落,为何今日才戳破。
姑姑看似处处为自己着想,实际还是不放心自己。
清苓忽觉可笑。怪不得母亲一辈子都赢不了白姑姑,她太会算计了。
清苓回了宅子,这宅子还是莫七帮忙安置的,二哥说总在肃王府上不好,硬是要搬出来,两个哥哥,没一个省心的。
二哥去了云溪未归,大哥嫌此处偏僻,倒宁愿住到清风楼去,这倒好,偌大的宅子,总是自己同着一帮下人住着。
红情坊的事实在气恼,不过白姑姑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己这样抛头露面,将来如何与莫七相衬。
清苓心思百转,听说张叔叔回了梁州,还未及拜会。
便去清风楼,求着哥哥带自己去镇国将军府前去拜会。
岂知又撞见雨秋,难怪大哥要耗在这,原是佳人相伴。
清苓感叹:“哥哥,雨秋姐姐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自愧不如啊。”
疾风轻笑:“不过是君子之交。”
“人家姑娘心事都写在脸上,哥哥竟说什么君子之交,真是叫人伤心。”清苓感叹:“莫不是还惦记着宋师姐,听说人家与陆师兄比翼双飞,好不快活,偏你傻。”
这几年,疾风一直在查找宋菱下落,听说,她伤了白姑姑,弃之而去,与陆怀风去了江南,疾风也曾让莫七派人去江南查探,却未曾见到二人。
想来他们不愿再与旧事纠葛,隐匿而居也未可知。
听闻清风楼在江南也有许多往来,疾风又托玉无双代为寻觅,只是至今尚无消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牵肠挂肚,难失难忘。
玉无双自从雷州回来,便让人盯着肃王府,重安坊如今元气大伤,莫七怕是有段时间要休养。
听说魏先生不日也回梁州,同行的还有那个狐越。
这个狐越,想来甚是可疑。隐匿梁州数年,如今现身,便只为了莫七身世一事?奇怪!
听说小宋菱也回来了,那日听念念所说固戎营中之事,玉无双便心生敬意,这姑娘哪来的这般孤勇,也曾犹豫要不要救她,一路跟着固戎兵,还未及出手,便撞见魏先生等人,玉无双这才撤回梁州,没想到这姑娘命大,狐越竟带着人擅闯固戎军营,硬是将她救了出来。
真是怪异,这小宋菱究竟是何来历,想来那位新晋的林大人应该知晓其中缘由。
肃王宴后,鱼奴又开始思量林江之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夏夜燥热,鱼奴开了窗,望着夜空星辰,忽而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鱼奴惊慌的站起:“莫七,肃,肃王殿下。”
她也曾想过,清苓总说她粗鄙无礼是有道理的,固戎营中所见,宴上所识,应心姑姑所教,才知她成日在莫七跟前确实举止放纵,她扭捏着,礼也行不好。
莫七翻窗而入:“免了,你这样我倒是不习惯,你只还和从前一样,就很好。”
鱼奴松了口气:“甚好,甚好。对了,我这里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