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独去闲(62)
两人进了锦华布庄,鱼奴拉着无一悄悄往后门走去,锦华布庄的后门是个巷子,弯弯绕绕,很是僻静,出入口有许多,不熟悉的人,根本摸不清路。听鱼奴这般说,无一便放下心来。
这巷道果然是安静,两人虎口脱险,很是庆幸,岂料刚走出去没多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黑衣男子一前一后持剑拦着她们,一人将一纸张彷如怀中,一人说道:“莫姑娘,幸会。”
莫姑娘,鱼奴好生奇怪,继而恍然大悟:“你姓莫。”
“这种时候就别那么多疑问了。”无一说道,眉头紧蹙。
“小姑娘,劝你别多管闲事,速速离去,不然刀剑无眼。”黑衣人说道。
怎能丢下朋友,未免太不仗义,鱼奴一把挡在无一前头:“不行,这是我的朋友,我岂能弃之不顾。”鱼奴抽出竹笛,还有随身带着的飞针:“你们还是快些走,这前后都是人家,只需我喊上几声,便都能听见。”
那两人置若罔闻,一步步靠近,剑气逼人。眼看越来越近,鱼奴便抛出飞针,却被他们一一躲过。
鱼奴故作镇定,安慰无一:“你别怕,一会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去穹南街等着我。”无一点点头。
鱼奴以笛当剑,上前一步,那两人持剑上前,鱼奴剑法虽不精,倒也抵挡了几招,两人着急速战速决,便齐上阵,无一趁机跑了。
她边跑便回头,瞧见鱼奴被人似乎被人划了胳膊,还固执的挡着他们的去路。鱼奴待她的好一下子蹿进脑海,她当自己是朋友,舍命相救,自己若是跑了,她怎么办,别怕,无一,要去面对,别怕。琉华飞雪,琉华飞雪,我带着呢,寒光,也在,不怕。
鱼奴被打倒在地,他们不愿纠缠,举剑欲刺。无一一支琉华飞雪飞过,一人倒地,另一人见她回来,迎上前去,刀光剑影,好一番争斗,人便倒在地上,剑也被无一的匕首斩成两截。
鱼奴捂着胳膊,刚捡了飞针,见两人都倒下,满是惊讶的看着无一。
无一见鱼奴顺着手往下滴血,气极,抽出琉华飞雪狠戳他的胳膊:“叫你伤我朋友。”那两人□□着,面目狰狞。鱼奴看无一的狠劲十分吓人:“快走,无一,一会有人来了。”
两人一路狂奔,出了巷子才见人烟。见街上人行才觉生机盎然。无一低声道:“别声张,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下。”
“穹南街,林江说是出门一趟,钥匙在我这,应该没人能找到”鱼奴说道。
到了穹南街,无一赶紧查看鱼奴伤势,只见胳膊上尺长的的剑伤,很是愧疚:“对不起,连累你了。”包扎了伤口,无一便与鱼奴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无一本名莫亦珸,便是江湖早已没了踪迹的落鬼山莫家的么女,若论起辈分,疾风还要唤她一声姑姑,莫家的绝技,传男不传女,未得允许,是不能离开落鬼山的,女儿若是出嫁,便不得再回娘家。当年莫杞子私自离开落鬼山,便是落鬼山的耻辱和大忌,族中有言:一、中原人心诡谲,易生乱世,不许落鬼山的人涉足中原。二、若是碰见示剑山庄的人,必杀无疑。
无一有三个哥哥,大哥继承了莫家全部本事,精通探金术,善制奇兵异器,将来要子承父业守护落鬼山的,二哥负责与外界往来之事,常带些外面的新鲜事物给无一,无一最是喜欢二哥,三哥师承母亲,善制毒药,哥哥们年岁都比无一大许多,都很是宠爱这个小妹妹,仗着父母兄长宠爱,无一自幼便十分顽劣,族中密术她又碰不得,便偏爱舞刀弄枪,大把的时间练就了一身好功夫,骄横惯了,凡事不得便打的人服。
因得宠,也无人敢还手,很是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整个落鬼山没人敢得罪她,毕竟她还有个师承连原洞,精于用毒和暗器的娘亲。
无一自幼定下婚约,那人是明海国闽沙岛慎道生的次子慎荣,慎家是海运大族,也是颇为神秘古老家族,久居沙岛,天高皇帝远,独霸一方,少于中原往来。
十六岁,无一嫁去了闽沙岛,觉得那鬼地方和落鬼山一个样子,牢笼一般,慎荣也颇不得心,本来想捉弄他一下的,谁知不小心害他跌落山崖海中,丢了性命,闽沙岛自然不肯放过。
惹了祸,本想回落鬼山避难,谁想父母也下了杀令,多亏了二哥才逃了出来,又听了二哥的话,到中原找同宗的堂哥莫仲行。
一路上吃尽苦头,颇多怨恨,独自流离三年多,本来还存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也给磨光了,好不容易到示剑山庄,却得知莫仲行早就死了,示剑山庄也早就没了莫家人最引以为傲的冶金术,倒成了经济世故的商贾世家,她不敢贸然暴露身份,生意人,向来唯利是图,信不过。
碰见鱼奴,待自己良善,信任,又这般护着自己,无一才知,这世上还是有丝真情意的。
“小菱儿,谢谢你。”无一说着,心生动容,感动。
鱼奴惊的还未回过神来,天哪,这比戏文还要精彩,世上真的有落鬼山啊!
“想来你这一路走来,很是惊心动魄吧?”鱼奴问道。
说到这,无一很是低落:“说起来,自从离开落鬼山,我发现自己谁都打不过,根本不敢惹事,一点也不惊心动魄,小心翼翼的躲到现在,所以刚才才怕的要命,真不是故意要抛下你的。”
鱼奴摇摇头,怜她不易,惊她如此身世,活生生的戏中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果真是我的好菱儿,没想到,今天这两个这么差劲,早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一早就该杀了他们,哪还能让他们有机会伤你。”无一又骄傲起来:“还可以嘛,小寒光今日立功了。”
她拿起匕首笑了笑,这匕首名寒光,还是硬从父亲那诓来的,刀锋雪白,削铁如泥,是把防身的利器。
“嘘,杀人偿命,这里是梁州,天子脚下,不要乱说,对了,刚才那两个人会不会死。”鱼奴很是忧虑。
无一笑道:“不会不会,不过就是这小小的琉华飞雪,扎那么几下,死不了。”
无一心想,人是一定会死的,也必须死,不然岂不是露了我的行踪,琉华飞雪是我爹娘所铸,淬了浮游散的,浮游散是连原洞的奇毒,若是沾上人血,便快速扩散,使人筋骨血管瘙痒不堪,可只能挠一挠皮肤,隔靴搔痒,把自己抓个稀烂。朝夕之间,便将人折磨致死,他们何止会死,他们会死的很痛苦,无一窃笑,这便是惹了我的下场。
第61章 端午佳节遭横祸
端午节,师父给大家放了假,无一一早便催着:“梧椋山,梧椋山。”
师父与应心早早去了清风楼,怕是会和罗先生他们一起过节,坊中姑娘们有的回家探亲,有的佳人有约,念念母亲去世,孤身一人,逢此佳节,倍感寂寥,金环又因月钱之事与家中置气不肯回家,鱼奴便邀她们一同去梧椋山游玩。
四个姑娘个个着男装,共乘着马车朝梧椋山出发。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梧椋山偏远,马车紧赶慢赶的晌午才到梧椋山脚下,今日佳节,山上人烟寂寥。
鱼奴与无一带了渔网、弓箭,只等着去山上一展身手,寻些猎物。
无一提醒她:“你慢点,胳膊伤着呢。”
鱼奴笑道:“无妨,皮外伤,一只胳膊也能赢你。”
两人欢脱的往山上跑。金环和念念慢悠悠走着,赏着山景,被落在后头。
念念道:“某些人春心萌动了”。
金环脸一红:“你可别瞎说啊”
她们两人是都与鱼奴交好,才走的近些,说起来金环只是个舞伎,念念却是名扬梁州的名伎,红情坊的魁首,她们两个,一个是主菜,一个像是配料,无论是月银供给还是名气地位念念都是金环无法企及的,她靠着勤奋练就的舞艺,也仅仅是勉强糊口,她伶俐又势力,不过是因为受多了贫苦,她羡慕鱼奴,孑然一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真心喜欢她,鱼奴的朋友也便是她的朋友。她看重与鱼奴的情谊,毕竟许多个夜晚共诉心事的日子有多美好,想必体会过的人谁都忘不了。
“我这个人,向来有自知,对鱼奴更是真情实意,不像有些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鱼奴怎么病的,我可知道,你母亲就是得时疫死的,你明知道还让她去看望你母亲”金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