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后归+妖言(18)

“君公子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用顾及我,当我是空气便好了。”淮初之不疾不徐的应道,一向清冷的眸子竟多了几分慵懒的暖意。

虽然她此举挺小人的,但以她初步对君子珩的认知,君子珩应该不是会做出一怒之下杀她泄愤之事的人。

“淮姑娘真是在没皮没脸与冷若冰霜间切换自如呢。”君子珩温温一笑,接道。

但淮初之并没有理他,只是在一旁单手托腮,独对秋月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君子珩只好收回了目光,平了口气息,纵身向地面跃去,而淮初之自是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上。

罗帐轻摇,软红三千。楼阁内的暖香携着令人迷醉的气息荡漾在这个红木造就的空间内。各个腰肢柔软,媚语轻言的姑娘在随风微动的轻纱中穿行,令人眼花缭乱,陷于温香软玉之中。

但淮初之却没有这个兴致,她没想到这三天无所事事、一副正人君子的君子珩竟然来了青楼。

虽然她之前去过青楼,所以对楚馆秦楼中倚门献笑、追笑卖欢的场景有了免疫。但是身旁的君子珩明显比她更加的自在,难道这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君子珩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老鸨,说明了来意,且直接忽视了老鸨对于他带着个姑娘意味不明的笑容。

淮初之略显不自然的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不去理会他与老鸨说了些什么。她虽表面上镇静,但心底却如同滔天浪涌,若君子珩真与青楼女翻云覆雨,难道她还要在旁边观看活春宫吗?想到此,她不禁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她听说过男女之事,但没见过也没做过,此番场景着实有些尴尬。

在她思索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时,君子珩已与老鸨交谈完,踏上了红木楼梯。她急忙从一堆花枝招展的女子中穿过,跟上了君子珩,并随他进入了最高楼层的一间房。

这间房内极尽奢靡,六尺宽的床上悬挂着白色鲛绡,饰以珍珠,宛若青云坠雾,令人心神恍惚。而一旁的桌案上放着纯金的香炉,香炉上雕刻着精致的莲花,嵌以暖玉,炉香荡出,温暖而绮丽。

一桌一案,一琴一酒,皆不是俗物。甚至连他们踏过的地板都被铺上了上好的锦缎。

此时此刻,淮初之有些坐立难安了,可君子珩却比前些与她呆在一起时看起来放松了许多。这让她不禁感叹食色性也,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修炼成仙体之人都是一样的。

门帘微动,皎若白月的珍珠互相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一个举手投足都让人骨头酥软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容貌算不上绝美,只能说颇有几分姿色。但她金灼的睫毛宛若小扇,眼角画的红色纹饰如同欲滴的鲜血,妩媚且动人。仿佛九天仙女落尘一般,一颦一笑都能勾人魂魄。

她自然地坐在了玉石雕刻而成的圆椅上,单手支着头,媚眼如丝地看着君子珩,仿佛淮初之不存在一般。

而君子珩只是温温一笑,没有言语,自然而然地将身前的美人勾至怀中,让两人鼻尖仅剩一寸的距离。

淮初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当她考虑是否要回避之时,那女子顺势想吻上君子珩的薄唇,却被他以一指抵住。

“杳娘何必如此急切。”君子珩柔柔一笑,将淮初之从不曾见过的温情神态表于面上,淮初之此刻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公子玉树临风,令人心生爱慕,凡是女子都难以抵挡公子的如此魅力。”杳娘眼波流转,似嗔怪似撒娇的说了一句。

“诶,此言差矣,作为头牌,杳娘当是阅人无数,怎会看上在下这般平平无奇之人?”君子珩抚上杳娘的脸,眼里的柔情更胜。

“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杳娘对公子这样的人,可是求之不得呢。”杳娘轻声笑了,宛若银铃,魅惑中带着些妖冶。

“所以便要以吻带毒,让我醉死在你的温柔乡中吗?”君子珩抚上杳娘脸的手忽地凌厉了起来,掐住了杳娘细嫩的颈脖。

杳娘看着他,妖媚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但依旧娇声软语的说道:“公子误会杳娘了,杳娘嘴里的东西是催情丹,不是毒药,若公子不喜欢,杳娘便吐掉便是了。”

“呵…”君子珩的眉略微挑起,“城东富商之子前几日得了痨症暴毙,而侠士穆云不知为何神智错乱摔下峭壁而亡,庄宁此刻是否也应该等着未来几日的莫名而死呢?”

杳娘的如扇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刹那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短刀,但持着短刀的手却被君子珩轻而易举的扭断。

她跪于地上,狠狠地盯着君子珩:“你不是庄宁,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君子珩是也。”君子珩只是坐在圆椅上,但眼中睥睨怜悯的神情,却让淮初之觉得此人似乎真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斩奸邪,除不公,归太平。

果真名不虚传。

难怪她先前觉得君子珩自在了许多,原来不是因为来到了青楼,而是要做自己最常做的事罢了。

“君子珩?”杳娘的眼中涌起意味不明的情绪,“你不应该被江湖人所绊吗?”

君子珩斜眼看向在一旁宛若凝固了的淮初之,不以为然的一笑:“这还要拜身边这位淮姑娘所赐呢…但杳娘所知未免也太晚了吧,早在几日前,淮姑娘就已帮在下解除了这个误会哦。”

杳娘突然恨恨地用另一只手撑起身体,一向华美的假面上,多了几道愤怒的裂痕:“陶宗离!你竟敢欺骗于我!”

而君子珩却似看不到她此刻的愤恨神态一般,自虚空中幻化出一把刀来。那刀似云雾一般轻薄,周身散发着柔弱的微光。他掌间翻转,便将刀刺进了杳娘的心脏。

转瞬间,刚刚还千娇百媚的女人就这样变为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淮初之看着流了一地的鲜红的血,冷淡道:“仙人不应该普渡众生,让他们苦海知返吗?”

君子珩回眸看她,一向温文尔雅的眼中不自觉地泄出了一丝嘲讽:“我不是仙,我只信奉以杀止杀。”

看着淮初之发愣的模样,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放心,你不作恶我是不会杀你的。但若哪日作恶,这把踏云会同今日一般,插入你的心脏。”

淮初之看着他,清浅一笑:“世上恶事如此之多,杀得尽?不说今日,幕后主使明显就不是杳娘,而是另有其人。况且江湖上风云诡变,你又能做些什么?”

“天下之恶,除不尽,但能除一是一,事不在多,有心便可。我杀至恶之人,为一己之私,无理由的谋财害命。只要我知晓,便除之。但江湖之事,多为因果,若是因果,我不会插手。”

“因果吗?”淮初之有些出神,但还是跟上了君子珩离去的背影。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已悄然翻至一院落内,淮初之能感受到周围气息颇多,似是有许多武功不低的暗卫。但君子珩却似毫无察觉一般,大摇大摆的朝主卧走去。

淮初之暗自握紧了幽荧,心底的不安如潮水般泛起。

电光火石一刹,数百名暗卫飞身朝他们二人而来。君子珩长刀在手,若踏云逐月,行云流水间收放自如。一时血雾弥漫,笼罩了一整个府邸。

淮初之幽荧未沾血色,身边便倒了一众尸体。

她讶然地看着站在尸首中不染一尘的男子,难怪传闻说见过他的人几乎都死了。他就宛若睥睨众生的神祇,以杀止杀,果真如此。

正当淮初之愣怔的片刻,主卧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响声,踏云霎时出手,穿过木门与幕帷,将那匍匐而出的男子钉在了地上。

陶宗离已死,在陶府的血色中,君子珩结束了此次的杀戮。

淮初之几乎可以想象到明日人们的恐慌与议论,但她已无心再想更多。在这样的人身上,她要怎么得到聚魂灯?

他与常人不同,不仅无欲无求还身手不凡,她实在难以想到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所求或软肋。

“吓到了?”君子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前,凝望着她的神色。

“你觉得呢?”淮初之淡然一笑,与他对视。

“也是,不过你的因果,也十分有趣呢。”君子珩的额上突然显现一个若隐若现的青羽印记,在血色与月光下有几分绝尘脱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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