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80)
骆菀青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手臂上肌肉的虬结与力量,脚上的虚浮瞬间涨至腰间,昏僵僵整个人都快要悬半空中了。
正被娇羞与幸福煎熬与淬炼的骆菀青还没来得及多回味一会,便听见身前传来一声压抑的呼痛,紧接着浆汁喷溅的声音。骆菀青绮念顿消,她骇然抬头,便见梁禛面色苍白,他痛苦地弯下腰,左手捂紧胸口,唇部带血,一个踉跄竟栽倒在地……
梁禛再一次病倒了,没有倒在刀光剑影中,也没有倒在不眠不休地谋断策划时,而是倒在锦衣卫皆大欢喜准备带着胜利班师回朝的前一晚。
陈克礼请来了开封城最好的大夫替梁禛看诊,大夫开出了药方,依然是疏肝解郁,理气通淤的方子。老大夫老脸紧皱,痛心疾首,“大人肝郁甚重,如若只用药物治疗,他自己不作精神调节的配合是治不好的。此病乃心病,以精神治疗为主,如若大人心情好了,不必用药,肝郁亦会痊愈。”
冯钰恻然,他偷偷瞄了瞄紧靠床边的骆菀青,心想,还以为大人早放下了,结果竟还深陷齐韵的泥淖不能自拔,看来骆菀青的作用也甚是有限啊……
骆菀青只呆呆看着昏迷不醒的梁禛,心如刀绞:可恨的妖女,将梁禛缠得三魂七魄都没了自主。待自己得了梁禛,看我如何收拾她一家!
第二日晚间,梁禛终于醒来,当他看见独坐床头,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的骆菀青时,明显有一瞬的忪怔。
“骆姑娘为何在开封?”梁禛不露声色地避开骆菀青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自己坐起身来,靠上靠枕,微微喘了两口气,语气中无波亦无浪。
骆菀青螓首低垂,脸颊飞红,“大人……菀青听闻您凯旋,便急急舍了家父赶来陈大人府上见您,你骤然吐血吓人就罢了,如今可还在怨我不该来?”
梁禛默然,低头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骆菀青也是为自己好才来的,自己不该将自己的抑郁撒向她身上。片刻复又抬起头,脸上也挂上了温和的笑,“在下哪敢埋冤卿卿,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卿卿突然为我起舞,禛便好奇,故而有此一问。”
骆菀青见他心情貌似好转不少,也露出娇媚的一笑,含嗔带笑的瞪他一眼,“奴家随家父都快到彰德府了,陈大人为博你一笑,遣了人来寻我,我也甚是思念大人,便随他来了……”
梁禛颔首,他思虑片刻,抬眼深深看进骆菀青的眼睛,“禛何德何能能得青儿如此痴情相待……”
骆菀青脸红更甚,愈发娇羞地瞪了他一眼,扭转身子,只红着脸揪手中的罗帕。
“禛有心里话想在此时便说与姑娘,姑娘听后如何处置,禛皆无二话。”梁禛面沉无波,只定定地看着骆菀青的后脑勺说着话。
“禛不会娶妻,此番回京便是要退亲……”
骆菀青听得此言,心中一荡,待要开口,梁禛那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日后禛也不娶妻。”
骆菀青骇然,转身就要说话,被梁禛一个抬手止住了话头,“青儿如若不介意,禛愿纳你为妾。”
骆菀青呆愣,这是梁禛予自己的承诺麽……
她怔怔地看着梁禛,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好歹也是二品大员之嫡女,怎能与人做妾!更何况梁禛一区区三品武官,既非皇亲亦非贵族。究竟是谁给他如此膨胀的自信,竟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骆菀青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莫不是自己太过主动,导致他看轻了自己?骆菀青憋得满脸通红,半晌终于张口,“妻位可是给她留的?”
梁禛眸色暗沉如深潭,见骆菀青如此气急之后居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不禁一滞,“若你非要如此理解,也可以这样说……”
骆菀青终于忍耐不住,猛然起身,转身往屋外冲去,热泪滚滚夺眶而出。该死的梁禛,当他梁家多了不起麽,竟能对自己行如此侮辱。自己受辱不要紧,只他说出如此轻薄言语,也将自己那堂堂当朝二品大员的父亲也踩在了脚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禛端坐榻上,看骆菀青被自己气得哭着跑了,脸上也无半分表情。自己身心都极度疲惫,若不是她热情如火,自己连纳妾也是不想的。
时至昨晚骆菀青对自己跳起长相思时,自己才知道,赝品总是赝品,他实在无力再去爱上另一个女人,齐韵占据了他全部身心,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击得他溃不成军。
既然齐韵让自己无力再爱,那么就让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吧,时间总是具有画骨成沙的力量,天长日久,总有一日自己会将她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明日第二章正式开启!男女主两条线同时进行,直至两线并为一线——重逢!
会有新的人物出现~希望看文的小天使依然喜欢!
橘柑自己写文的时候也有喜欢上第二部分的配角,而且非常喜欢,以至于超级想就这第二部分的配角写一篇文!希望看文的亲也能与我一样爱上这一部分~~
☆、初遇安缇
且说齐韵于七盘关予梁禛最后一暴击后, 一路走来果真安稳了,眼看已经进入此次逃难之路的目的地云南。
这一日, 途经滇蜀交界的的第一个重镇——武定府,因连续数十日的车马劳顿,大家都乏力得紧。在朱成翊的提议下, 白音决定便在武定府休整数日,再继续前行。
一行人住进了武定府最大的云来客栈,包下一整个小院,白音做好布防后, 朱成翊便放心的倒头睡去, 齐韵坐在床塌旁替朱成翊整理晚间便要洗浴用的衣物。
因逃难,朱成翊身边没了伺候的人, 白音及其属下皆是只会舞刀弄枪的糙汉子,何曾照顾过人。自齐韵于七盘关离开梁禛,便一直尽心尽力贴身照顾朱成翊的生活起居。
床角摆着一大摞被朱成翊穿破的外裳、里衣。有些已然扯破一大块, 称得上是衣不蔽体了, 还依然在穿。好容易找齐了晚间沐浴后能穿的干净衣衫, 看着满床的残破衣衫,还有床脚地上垒起快到自己腰间的需要清洗的脏衣物,齐韵只觉额角突突直跳。
齐韵是高门贵女, 不会做此种劳动人民的活计。虽然世异时移,现在早已不是当娇小姐拿乔的时候,自己不会也必须硬上。但齐韵并不想此时便将自己变成个洗衣仆妇,早早将一双柔荑变得粗粝肥厚。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为何要将自己逼得如此可怜。
她还要回京找梁禛呢,虽不确定梁禛是否只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但女人的容貌总是女人身上最为重要的资本之一,甚至可以影响一个女人的心态与性情。齐韵亦不能免俗,她甚至在想,如若早早便被风霜磨砺光了颜色,自己还怎么有脸再回京城兑现自己的诺言?
齐韵拿出自己的包袱,里面除了一个装满赤金,珠玉的妆匣子,还有一大卷银票。她自妆匣子内取出几个金锞子,并一张银票,心中微涩——
这些东西都是梁禛的,自己先后留在梁禛身边三次,除第一次是以罪犯身份被“看管”起来的,后两次皆是梁禛的侍妾。每一次“出逃”,自己都会将梁禛给自己的“零花钱”与一些价值不菲的饰品带走,用来“帮补”朱成翊。
齐韵抹抹眼角,收拾好心情,替朱成翊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内,正遇上白音换防。
白音见齐韵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想起以前于开封城齐韵为摆脱朱成翊千方百计要出门的模样。心下微滞,想要出言相询,又想起七盘关齐韵破釜沉舟救出自己及朱成翊的义无返顾,顿觉汗颜。遂拱手一揖,“齐姑娘若要出门,在下便派吴怀斌相陪可好?”
齐韵点头,“有劳白音统领。”
吴怀斌是个活泼开朗的年青人,听说要自己陪齐韵上街,许久没有过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候了,自然兴高采烈的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