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29)
晴初呆呆的望着这位铁塔般的黑衣人,她从自己的交际圈里搜索了一番后,实在想不出谁还能做出这种劫持一个歌姬的行径,自己只是一个歌姬,真不知有什么好劫的……
“你叫晴初?”陆离看着她呆滞的模样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便迫不及待地开启了审讯程序。
“回大人,奴家正是晴初,不知大人绑了奴所为何事?晴初只是一个歌姬……”
“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到底是我审问你,还是你审问我?”陆离打断了她的话。
“……”
晴初哑然,低了头,一味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做声了。
“今夜王锵来了揽春院与人议事,你为王锵所谋何事?”这句话便是陆离诈她的了,王锵被锦衣卫发现的时候正在喝花酒,一群歌姬举着长笛、抱着琵琶吹拉弹唱好不热闹,王锵则面颊飞红,已然喝了不短的时辰了。然,梁禛笃定王锵就是来与朱成翊拜把子的,无论如何,非要捉住王锵的把柄不可,他相信梁禛,虽然他眼睛看见的与梁禛猜测的稍有出入,他希望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歌姬身上找到突破口。
“大人,奴只是一个清倌人,并非三公子姬妾,奴家并不知道三公子的事……”
“你的房间在何处?”陆离浓眉紧锁,揽春院太大,花楼的房间多到超乎想象,锦衣卫挨个搜了这么久还没搜完一遍。这晴初如此特别,被那可疑的汝南王世子专门点出名来,一定与人犯有莫大的关系,此时应第一时间搜索晴初的房间。只是今晚的锦衣卫都如此低效,等搜到了,人犯也早该跑掉了。
“大人,揽春院花楼外方内圆,含武侯八阵图之天覆阵精要,如若莽撞搜查,大人们一定难以搜到奴的房间,奴愿为大人们领路。”晴初低眉顺眼。她实在担心自己未能成功完成三公子交代的任务,她想去自己房间附近看看,如果青袍公子尚未脱身,她再带这帮黑衣人走进岔路即可。
陆离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已然是被吓坏了,应该不会耍花招罢,不过就算她耍花招,也只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姑娘。思虑至此,陆离颔首示意她带路,自己则带了十数名部下跟在晴初身后,向花楼走去。
晴初身型单薄,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今夜她穿了一件大红纱衣,夜风吹来,更显婉风流转,举步轻摇间,似乎就要羽化成仙了……
陆离紧跟晴初身后,院子里到处都是锦衣卫的人,看着人挺忙,不知怎的,效率却很低下,这花楼果真透出一股子邪门!
待到经过一片月季花从,陆离眼风扫过间,他突地发现花丛中银光乍现,他身随意动,前冲揽过晴初的腰身护在自己怀里,飞身旋转间,左手指间已然截获了数枚钢针。针尖反射出诡异的荧光,幽幽蓝蓝,显见得是淬了剧毒。
陆离默然,晴初就一歌姬,她知道了什么让人如此忌惮,非要当着这么多锦衣卫的面冒险痛下杀手?“晴初姑娘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没见已经有人要取你性命了麽?”陆离低头看着怀里的晴初,冷哼出声。
晴初惊魂未定,她亦不明白为何有人要杀了自己。她更呆了,又惊又怕,她紧紧揪住陆离的衣襟,泪眼婆娑,“将军救我!奴不知为何有人要杀我!奴只是奉三公子的命留在房间待命而已……期间三公子曾吩咐奴照看过一名年轻公子……”
陆离一惊,赶忙想让晴初带路,却突然发现推不开她,她左手死死扯着自己的腰带,右手扣住了自己的衣襟,晴初整个人像八爪鱼般紧紧贴着自己。
“撒手……撒手……叫你撒手!”陆离冷冷的下令。一般在陆统领用冷沁沁的男低音下令时,部下们都会立时缩到地上,并高声回复,“遵命!”可这次的命令下达后,他并未听到习惯的遵命声,自己胸前挂着的晴初依然保持着八爪鱼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一只装死的壁虎……
既然来硬的不行,就软的吧,陆离放软了声线,“姑娘放手……”
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再来一遍,“姑娘放手……”
晴初抖抖索索终于听见了陆离的命令,她万分不情愿地放开了陆离的衣领和腰带,仿佛它们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她终于站直了身子,只是她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前面了,陆离只好叫了一名护卫走在最前面,听从晴初指挥往前带路。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晴初门前,房内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晴初放心了,但另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从胸间升起,三公子是怕我泄密罢……刚才那位姑娘的兄弟应该是三公子很看重的人,所以为了那位青袍公子,三公子要取自己的性命。可那位姑娘的相公又是跟眼前这位将军是一路的……晴初觉得有点晕,富贵人家的套路果然深的很,一般人都看不明白。
晴初一点不关心那些公子、小姐的问题,她只关心自己的命。既然三公子的贵客已经走了,自己便可以将自己的性命问题放在首位了罢……其实自己也只是帮助贵客拿了几套侍卫服而已。
她觉得眼前这位黑面铁塔似的冷面将军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被暗杀,于是晴初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接待女扮男装的官差夫人、青袍公子,和自己拿侍卫服的事统统告诉了陆离。末了,她不忘提醒陆离,他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自己是因为给他们带路才导致被人追杀的。
陆离则无可无不可,这个歌姬算不上最关键的证人,但也算能靠上谱的了,自己保护她一下也不算难事,便随口答应了下来。听晴初所言,应该是齐韵也来了,还见到了朱成翊,只是他们去哪儿了,罗成呢?陆离心下不安,立马差人去四个出口的守卫处探查,是否有人出入过。
消息很快传来了,一盏茶的时间前,右后侧门的陈千户放走了汝南王参将何诀一行,何诀已顺利带走了揽春院的晴初姑娘……
梁禛听闻汝南王世子的参将依旧带晴初离开了揽春院时,惊讶异常,晴初才被部下带到了自己身边,陆离现在还在隔壁问着话呢,那何诀带走的又是谁?
“哪个门放走了汝南王世子的人和晴初?”
“回大人,右侧后门。”
“带陈博衍来问话。”梁禛心绪没来由的有点烦躁,再转向另一边,“罗成呢?”
“回大人,听留家里的俐哥儿说,罗成一早便陪齐姑娘外出溜达了,至今未回呢。”
梁禛的心猛跳两下,只觉气血上涌,极力压住了心中不安,“陈博衍为何还不来!”他一把扔开手中茶盏,上好的汝窑青花瓷茶盏骨碌一圈滚下茶桌,发出一声脆响,化作残沫飞溅四方……
待得陈博衍来到梁禛跟前时,梁禛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腾的起身,朝向陈博衍的胸口便是一脚,“混账东西!晴初正在本官手上审着呢,你个贼猪狗放了哪门子的晴初出院子了?!”
陈博衍被这当胸一脚踢的眼冒金星,爬起来甩了好半天脑袋才听明白长官的意思,他赶紧叩头如捣蒜,“回大人,汝南王的参将何诀,拿了汝南王的玉牌,非要带晴初和几个护卫出门,小的我也拦不住啊……”
“贼杀才!你要本官讲几遍?晴初在本官手上,你他奶奶放了何人出院子,你可曾查清?”梁禛勃然大怒了,他似乎猜到了答案,但是在没听到最终回复时,他还愿意自我麻痹一会。
陈博衍已经跪不住了,巴不得一头碰死自己,他梁禛不知何诀带了什么人走,自己也不知道啊!何诀不是说是晴初麽?这还能有错?难道带了其他歌姬走?就算带走其他歌姬也用不着如此暴躁吧……
“大人!小的听何诀将军说带走的是晴初,莫不是何诀将军认错了人,带了其他歌姬走,要不小的这就去追何诀将军回来问问?”
梁禛气极反笑,“你奉命把守右侧后门,你放人出门只用核实何诀一人,其余人等皆是货物不成?如今人已离开一盏茶有余,如若人犯混迹其中,你认为尚有多大可能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