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175)
梁禛无奈,同崔氏一遍一遍地诉说骆菀青是如何求着自己要求入梁府为妾的,却换来父亲梁胜的怒斥,豫国公何等荣威,家中独女,却被你梁禛强纳为妾,也不知世人耻笑的会是他国公府还是咱梁府。
梁禛沉着脸大踏步来到了梅香园,不及进门便有美貌的婢女娇声见礼,大丫鬟画鸢恭恭敬敬领着梁禛来到了室内。骆菀青靠坐在床头,一双妙目波光盈盈,苍白又羸弱。
她的目光温柔又满含期待,紧紧随着梁禛的身影转动,心情莫名变得好起来,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精神振奋,连病似乎都好了起来,直到她听见梁禛低沉的声音传来。
“骆姑娘,在你眼里,我梁府二奶奶的头衔便是如此具有吸引力?”
骆菀青回神,看见梁禛端坐自己眼前,上身前倾,目光沉沉,“禛纳闷极了,禛即非皇亲,亦非贵胄,只是一员武将,颇有些军功,仅此而已。以姑娘之姿,当足以攀龙附凤,却为何独独对禛如此青眼相加?”
骆菀青痴痴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青儿感激少泽前来探病。少泽,青儿不止一次与你说过,如若知晓为何会倾心于你,奴家定会避免与你相见……”
她低下头,将面庞埋入黑暗,“你冷酷、无情又跋扈,可青儿却就爱看你飞扬的脸……”一双苍白的柔荑缓缓伸过来握住了梁禛蜜色的手腕,“少泽,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青儿会做你的好妻子的……”
她盈盈的眼离得很近,梁禛看见她眼中炽热的爱恋与急切的期盼。他不为所动,“你心悦禛,故而你设计自服春-药只为入我梁府,除我莺儿?”
骆菀青愣住,紧握梁禛的手开始隐隐发颤,“少泽……你在说什么……”
梁禛只死死盯着她的脸,“你派出陈冉,奔赴罗喀山,只为取了齐韵项上人头。揭发韵儿辛密,则为毁我姻缘……禛说得可对?”
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骆姑娘,如你所知,我心悦韵儿,哪怕她只能做个比丘尼,禛也愿意候着她——青儿,你只当郎心似铁,却不知你自己毒辣狠决更甚于我。”
骆菀青面色铁青,嘴里呐呐说不出话,梁禛面色无波,神色平和,如同与她说着踏青赏花,“青儿,我对你早心生怨囿,强要配做一对只会沦为一对怨偶。难道你真的愿意看见禛成日紧绷的脸,而你整日苦闷焦躁,以泪洗面吗?
室内静默良久,骆菀青只闷闷的低着头,梁禛呼出一口气,就要起身离开,却听见骆菀青凄冽冽的声音传来,“少泽,你是我的,菀青不许旁人将你抢走……”
梁禛皱眉,转头看向骆菀青,“青儿,强扭的瓜不甜……”
“奴家不听!不听!就不听!”身前一阵轻风拂过,羸弱的身躯只着一层薄纱将自己紧紧缠绕,“少泽勿要多想,青儿就只要少泽一人,青儿会对你好的……”
……
梁禛独自坐在玉禅寺的墙头,望着眼前昏黄的烛火发呆。他想唤齐韵,可又怕得紧,他怕自己一旦告诉她,梁家上下逼他迎娶骆菀青,齐韵会将他棒打出局,永生再不相见……
直到门吱嘎一声打开,梁禛唬得差一点自墙头跌落,自己想得入神,竟然没能发现齐韵已走出房门。
“你杵在上面做什么?可是要预备于我屋顶坐化了?”
梁禛赶紧自屋顶翻身而下,“韵儿!禛就想看看你屋子的光……照得人心里特别的暖。”
齐韵噗嗤一笑,“有我在,这灯光亦会与众不同?”
“那是自然!”眼前一张讨好卖乖的脸。
“禛郎,我不止一次同你说过,勿要直接来我房间,我怕一会被师姐她们发现了。”此处为玉禅寺西北角,并排一溜寮房,是众比丘尼的住处。
回应她的却是一个拥抱,伴随飞爪飞出,齐韵直直向上离了地,须臾二人又再一次来到了后山。
“韵儿,给禛两年时间,两年后禛便去山那头的恩业寺做和尚陪你可好?”
眼前一双黑眼睛炯炯发亮,齐韵噗嗤一声笑弯了腰,“禛郎怎生如此幼稚,你当寺院开着就只等收留你这种心怀不轨之人的?”
梁禛低头一想,以朱老四的尿性,不等自己完事出家,韵儿怕是早已被他带出寺院弄进宫了。自己这边做了和尚出家了,岂不正好便宜了那朱老四,看来随意出家确实不可取。
“韵儿……禛有一事想知晓韵儿的看法……”梁禛满脸不安。
“禛郎请讲。”
“如若……如若我被迫娶了旁人,韵儿可还会相信禛?”
齐韵心头一沉,终是逃不出骆菀青的魔爪麽?她只低着头不说话,心中一阵一阵的揪得生痛。“韵儿很早便说过,奴家有负于你,禛郎自去寻那有情之人,毋需考虑奴家……更何况,韵儿已出家,怎能一直霸占着你,让你孤老终生。”
眼前的梁禛静默良久,他拉着齐韵的手,缓缓单膝跪下,“禛无力与君王夺食,不能对你承诺更多,唯一颗真心尽数付与卿,望卿卿勿忘,勿弃……”
……
数日后,梁府迎来了意料中的赐婚诏书。骆菀青乃太后最偏爱的干孙女,出了骆菀青当众欲自决的丑事后,为替骆菀青撑腰,骆家也定会求得皇家下旨加持。如此一来,骆菀青便是作为皇室宗亲下嫁安远侯府,梁禛就是想贬低骆菀青做妾,也得先问问皇家答应不答应了。
梁禛不再执拗地反抗,他平静地领了旨,任由崔氏心花怒放的替自己四下张罗成亲的诸项事宜。经与豫国公府多方协商,梁家将迎娶骆菀青的日子定在了半年后,来年开春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又有人放大招了,此招甚美!
☆、织网
左军都督府。
梁禛端坐案前, 身旁立着冯钰,梁禛虽供职左军都督府, 却依然掌管锦衣卫,冯钰被擢升锦衣卫同知。
“子珵,思罕勾结外敌一案如今已至何地步?”
“回大人的话, 目前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正会审,五日后将于京畿道行二审。”
梁禛颔首,“刑部尚书孙大人,大理寺卿颜大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大人一审时可有达成共识?”
“回大人, 一审时,证人口供倒也收集得差不离了, 思罕勾结老挝国密谋重建南召古国基本坐实,只一事大理寺卿颜大人颇有疑虑。”
冯钰顿了顿,有些踯躅。
梁禛挑眉, “但讲无妨。”
“梁大人……是豫国公爷……彼时是国公爷处理的思罕案件, 回京时国公爷说思罕因感念新帝隆恩, 幡然悔悟,悬崖勒马,主动自告罪于前。但清理思罕军营时, 思罕原来的部下却有不短的抵抗行为,一审时颜大人便提出了此疑问,数日前负责跟踪此案的陆离回事时说豫国公爷曾专程去往颜大人府上相谈许久……”
梁禛垂着眼眸只默默地听着,并不说话, 冯钰见状继续开口,“如若此番二审过后,颜大人不再提及此事,则说明豫国公爷确有隐瞒……”
思罕意欲谋反铁板钉钉毋庸置疑,但思罕是否主动自告,却是三法司最后拟罪的关键。如若判定思罕主动自告投诚,交权缴械,那思罕摆脱死罪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就算不能再继续为官,做个百姓却是能够的。
灯影绰绰,梁禛躲在光影外面目沉沉,梁禛一点也不相信思罕是自告投诚如此白痴的借口。骆璋将思罕一网打尽必是有人告密,这一点他在云南时便猜到了。因骆璋与自己同住一处,他得了什么讯息,见过什么人,梁禛清楚极了,梁禛甚至怀疑过是思罕自己的家人因不堪忍受土司府沉郁紧张的氛围主动揭发了思罕的反叛罪行。
梁禛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他好似暗夜奔行的浪子无意中发现了希望的曙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