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番外(143)
梁禛神采飞扬,拉着齐韵便往阵中走,被齐韵死死拖住,“禛郎, 走这边……”
梁禛一愣,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呵呵一笑,“想起来了,这里还得靠韵儿做主呢……”
两主一仆急急地在石阵中穿梭,每穿过一个阵门,梁禛心中便雀跃一分,直到眼前出现了那柄最大的石剑,已经到中宫位了……四周静得出奇,空气中隐隐有杀气涌动。
梁禛顿住了脚,将齐韵拉至身后,身后靠着那柄巨大的石剑,他的喉间发出呵呵的低笑,“到了便现身,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与我一决高下!”
齐韵愕然,她扯紧了梁禛的胳膊,抱在怀里,瞪大眼睛看见自中宫位四周变戏法般地钻出一圈黑衣护卫,他们手握劲弩,高踞巨石之上,手中弓-弩直指梁禛。箭头寒光幽幽,黑衣护卫鹰视狼顾,在暗夜的衬托下,犹如一群饿狼,凶残又冰凉。
原来因梁禛做得隐蔽,安缇亦未及时通风报信,朱成翊并不知晓土司府的变故,还是骆菀青寻梁禛,大动干戈,寻得人尽皆知。吴怀起觉得诡异,便修书一封放了信鸽回濯庄,因梁禛做惯了密探刺杀、偷截情报等活计,为保险起见,吴怀起又遣了自己的兄弟吴怀斌连夜赶回濯庄报信。
待吴怀斌到得濯庄通禀了朱成翊时,朱成翊发现自己果然没能收到吴怀起的密信,而这一日,东苑一院子的婢仆皆睡到近午时,齐韵窝在屋里一天也不肯陪自己用晚膳。在齐韵缓和了与自己的关系回到濯庄后,齐韵还不曾出现过以往那样一天都不出门的情况,朱成翊心中担忧,派了白音前往查探,发现齐韵这一日膳食消耗甚大,不仅不出门还将婢女都撵出了门。
朱成翊心中愤懑,十有八-九就是那梁禛来了,于是傍晚听说齐韵要去庄子门口,他便了然,赶紧让白音点了百余名军士随自己前往石阵中等着。
齐韵心跳如擂鼓,她顾不得害怕,奋力自梁禛身后钻至他胸前。齐韵张开双臂,将梁禛护在自己身后,冲那群黑夜护卫高喊,“翊哥儿!不关禛郎的事,你莫要冲动!”
自森冷的劲弩阵后缓缓走出一人,他走到巨石的端头,朝向齐韵。他面如朗月,清癯疏淡,“韵儿姑姑,你快过来,莫要与这人渣在一起……”朱成翊张开双臂,示意齐韵来自己这边。
齐韵死命摇头,反手紧紧揪住身后梁禛的衣袖,“翊哥儿,我不走了,你可否放禛郎离开?”
朱成翊挑眉,不可思议地看向齐韵,“韵儿姑姑要为了这人渣与我谈判?我可不信你不会离开的话,不过我知道——”
他面似修罗,眈眈虎视,“如若杀掉这小儿,你定然不会再走了。”
齐韵汗毛倒竖,听得此言,紧张之下竟生出一股怒气,她挺直了腰背,对上朱成翊恣意的眼,“翊哥儿,我再对你说一遍,如若你想活命,就不要再与人争强斗狠。你若杀了梁少泽,明日还有王少泽,李少泽……你四皇叔有用不完的人来咬着你不松口!禛郎良善,不愿取你小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拔刃张弩,你是怕你日后死得不够快麽!”
齐韵气势汹汹地指向拉弓待命的一圈护卫,“尔等还不收回弓-弩,今日你们若射杀了禛郎,便就是往你家主子的喉间扎进了一根利刺,是马上死,还是过几日再死,全看造化……”
梁禛冷眼看着朱成翊整洁如玉的脸,红疮全无,露出那依然疏朗的眉眼,虽然拔高了许多,也凌厉了许多,但那沉郁又清冷的气息却是一如既往。
他扯扯嘴角,“午逸公子的红疮是我等到了车里之后长的吧?还好没给公子俊俏的脸蛋留下什么疤痕,不然毁了公子的容貌,失了土司小姐的宠,可就是我梁某的罪过了……哈哈哈哈!”
梁禛原本只是想讽刺一下朱成翊之前为躲避自己不惜生疮挨打,妥妥懦夫行径,不想话至嘴边突然想到安缇对朱成翊的一往情深,茅塞顿开,不由得借着自己对他的仇视狠狠讽刺一番。
此话一出,朱成翊果然怒不可遏,但见他抽出腰间佩剑猛然指向梁禛,“无耻小儿,我朱家待你梁家如何,你又如何在待我?你助纣为虐,夺我姑姑,我都让到天边来了,你们依旧不肯放过我!那好,既然你们非要赶尽杀绝,我便也不怕玉石俱焚,今日不取你狗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言罢,他偏头对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白音,你去将齐姑娘带上来,今日我要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这梁家小儿挫骨扬灰!”
齐韵听得胆战心惊,她紧紧抱住梁禛的腰将他往自己身后拽,朱成翊太过激动,说不准手一抖真就射出几支冷箭,那禛郎可就死的冤枉了。
她颤声安慰戾气冲天的梁禛,“禛郎闭嘴,翊哥儿脑子气糊涂了,你莫要再刺激他。”一面转头对朱成翊高喊。
“翊哥儿!你莫要被嫉恨蒙住了眼睛,杀人一时气解,你可有想过少泽为何孤身一人入庄?翊哥儿!奴家这儿给你磕头了,少泽不是你的敌人!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齐家,算我求你了……翊哥儿,看在奴家陪你如此多年的份上,放过禛郎可好……”
说着,齐韵忍不住跪倒在地,嗷嗷大哭起来,自己生命中同等重要的两个男人如此剑拔弩张,何尝没有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做得不好,才让禛郎陷入如此两难境地,以致生命安全亦遭受威胁,也是因为自己,翊哥儿一时激愤看不清形势,眼看就要自绝后路……
“翊哥儿,我不是好姑姑……是我害了你……”齐韵跪坐在地不理会梁禛自身后伸过来的手,却直起身来,拽过自己脑后的发束,一把抽出梁禛腰间的大刀,就要将头发切下,“奴家这就当姑子去,奴家为你们二人日日念诵祈福……”
梁禛愤然,抬手一把夺回自己的刀,“你他娘的都在说些啥?”他一掌捏住齐韵的腰,将她扯至自己身前,恶狠狠道,“你也瞧见了,是那衰人自己不肯领情,非要贴上来与我纠缠。我若死了,你再出家当姑子不迟,现在趁我还活着,你且省点力气助我离开这堆乱石滩,待我出去了,自会给这张狂小儿好看!”
说完一把抱起齐韵便朝其中一个出口冲去。朱成翊看得分明,连忙高呼白音追上,他浑身颤抖,心中惶恐,那是通往密道的出口,被姑姑知晓了怕是要坏事……
梁禛抱着齐韵一路狂奔,齐韵愕然,拼命捶打梁禛,“禛郎!错了,走错了!小心有暗器!”梁禛却恍若未闻,脚步不停,熟门熟路如入无人之境,“韵儿放心,这条路安全极了,可是那无耻小儿建的最安全的一条路了。”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道山洞,又来到了熟悉的密码石门前,梁禛放下齐韵,不言不语一通鼓捣,石门咔嗒一声乖乖地顺着梁禛的手打开了。齐韵一路忪怔,望着梁禛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密道,为何我竟然不知道……
来到三岔路口时,梁禛闷头只管往右边冲。“禛郎,为何不去左边?”齐韵呆呆地问。
“左边是朱成翊的卧房,你确定要去?”梁禛顾不得看她,脚下不停,只顾匆匆赶路。
不多时,梁禛开启了最后一扇石门,移开了齐韵卧房的大方柜,将齐韵自密道重又送回了东苑的卧房。齐韵呆坐在紫檀雕花大床上,只怔怔地盯着那移了位置的大方角柜不说话。梁禛来不及管她,只在大方角柜中一通翻找,找出几条被褥后复又关上了洞口,大方角柜嘎吱响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梁禛满屋打转,寻来一张长条桌抵在方角柜与墙壁的间隔处,使劲塞了塞,便转过身挥动大刀,噗噗哧哧三两下将几条被褥砍成了条。他麻利的将布条打上结连在一起,飞身自窗户跃出,爬上卧房背后的一棵大榕树,一头结在大榕树的一根大枝干上,一只手握住布条,一条腿迈步跨在窗台上,“韵儿,快些过来……韵儿,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