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东忙点头哈腰:“是是。来,来,来先喝一杯茶再说。我有刚从福建安溪带来的今年新茶‘铁观音’。好茶啊,管家——”
管家上前道:“是,长老。”
“然后马上派人通知李庆秀,让他找借口离开……然后你再带范布练先生到“归顺学校”去。“
“明白了。”
“快去!”林长东又转向范布练,“来来来,紧事慢做。人死不能复生,先喝一杯香茶再说。请——”
“请——”
……
李庆秀的宅院内,林长东派来的人给李庆秀通告了消息。
“长老让你马上离开,荷兰人就要包围村子抓张天强了。”
李庆秀高兴的点着头:“好的。代我多谢林长东长老。”
林家人拱手道:“是。”
李庆秀得意的喊着:“张天强啊张天强,这下我看你往那里逃?”
很快,范布练和那个军官带领士兵包围了村庄。
荷兰士兵用枪刺威逼村民到“归顺学校”集中。凡有不从者一律格杀匆论,一时间村中枪声骤起,令人心惊胆战。
范布练又将平时不愿学罗马字、拉丁字的、不愿去“归顺学校”的人,以及平时不太“听话”的年轻人等等,全部关进了黄豆社“归顺学校”。
村民甲大喊着:“红毛番,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了?你们要这样抓我?”
村民乙也央求着:“老.毛子,老.毛子——我的鸡、我的鸭都还在田里,饶了我们吧?”
还有人喊:“我的锅里还在煮猪食呢,我要先回去再转来?”
“不许说话!”荷兰兵挥着刺刀。
张天强也推搡着:“凭什么抓人?清天白日的你们简直就是强盗。”
范布练出来道:“那一位是张天强?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敝人就是张天强!找我有什么事?”
范布练看了看他说:“喔,就是你这么一个小毛毛。据说你就是杀害我弟弟马蒂诺中尉的凶手?我要活活地吃了你!”
“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张天强有些不解。
“凶手!”范布练又吼。
“你有没有搞错?我除了上纸槽、书坊和田里、家里之外,已经好多天没出门了。上那儿见过什么杀人凶手?”
“凶手不是他。我知道你们要找的凶手是谁了!”来妹从远处赶过来说。
范布练转过来:“是谁?
“鲍比肯!”
范布练:“胡说!就是他——张天强!”
“跟张天强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当事人。”
“什么?你就是当事人?”
“当然!当时我是去找张天强,在路上遇到了马蒂诺,他就拿着枪逼着我,想欺侮我。这时鲍比肯是在为了救我的时候,不小心用石头打了他一下,就一下,他就死了!”
范布练不相信他:“姑娘,你知道不知道,诬陷是要坐牢的。”
来妹大声喊着:“这不是诬陷,这是事实!”
范布练喝着:“把她也一块带走!”
“你们不能抓她,她是为了我。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张天强抗议道。
“狡猾的东西,抓得就是你。一起带走!”
酋长挥着手:“你们不能这样随便抓人!你们不能这样随便抓人!否则就会官逼民反,那就不收拾了!范布练神父!”
众村民喊着:“反了!反了!反了!”
众多村民与范布练等相互拉扯,局面有所失控。
范布练掏出手枪朝空中鸣枪:“抓!统统给我抓起来!统统给我抓起来!汉诺斯中士你赶快回去报告请求增援!”
众多村民与荷兰兵一场混战。
几多村民被以不服“归顺”、非法印制书籍抓走,关进了“归顺学校”。
而江爱真因外出,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
玉峰山下“归顺学校”外,众荷兰兵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归顺学校”内,众村民战战惊惊,相互窃窃私语,揣测事情的原由和可能的结局。
在众荷兰兵荷枪实弹的保护下,范布练训话。
“今天上午,你们村社里有人在山排子上的小路上,残暴地杀死了我们大荷兰东印度公司十分优秀的少尉马蒂诺先生。据有人举报,这个人就在你们这些人中间,今天,大家一是要交出杀害马蒂诺的凶手;二是要宣誓从此皈依信仰基.督教,否则从现在开始一不能回家,二不许吃饭。直到交出杀人凶手和幕后策划者、并且从此皈依信仰基.督教为止。”
张天强反驳道:“一,我们是清白的,没有人杀死马蒂诺少尉。杀人凶手恰恰就是你们荷兰人鲍比肯;二、我们中国人是有自己宗教信仰的,有自己的菩萨,自己的庙,是不能随意改变的。否则人家菩萨会怪你心不诚,那么你以后再拜菩萨就不灵了,对不对?”
众村民异口同声:“对!对!”
范布练怒道:“又是你?”
张天强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范布练指着他:“你杀了我们的人,还敢跟我顶嘴——”
酋长也愤怒道:“那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们全村不成?”
村民甲大声说:“别说没有杀红毛番的事,就是有我们也不承认。”
村民乙也吼着:“对!对!不能说!”
村民丙对大家说:“我们大家都相信观音、相信定光古佛和妈祖娘娘就很好的,干吗又要我们信什么红毛教?我不干!”
众村民七嘴八舌:“我们也不干!”
村民丁:“红毛教的洋菩萨听得懂我们的话吗?他要是听不懂,我们念什么经才有用呢?”
众村民轰然大笑。
太阳从东边升起到移落西山,随着时间的推移,众村民的饥饿感越来越严重,从开头的高声反对,愤愤不平到最后的沉默无声,慢慢地已经有人倒下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野蛮人
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企图从门、窗处攀登逃出,均被荷兰兵凶狠的射杀。尸横遍地,惨不忍睹,血的教训一时吓住了大家。
酋长赶紧过来劝阻,范布练根本不予以理睬。
劝了一会儿,酋长急了:“你还是把我给杀了吧。
范布练看着他:“说,谁是杀害马蒂诺中尉的凶手?什么时候签署归服条约?什么时候举行‘归顺式’仪式?”
酋长背过身去:“你念给大家听一下,如果大家没意见我就签署。”
“那好,大家听着:
1、承认以前系非法行为,立即宣誓信仰基.督教,定时上‘归顺学校’学习;今后签署正式文件必须要用荷兰文字。
2、无论任何理由都不得杀害荷兰人及其同盟者。
3、必须严加追捕杀人者,抓获时应引渡给荷兰人。
4、与相邻各村发生的事情必须通知台湾长官,没得到任何许可时不得擅自开仗。
5、在得到命令时,应以人员、食品和其它必需品援助荷兰人。
6、在荷兰人出示公爵杖及其它标志时,应立即响应……”
许久之后,众人面面相觑,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范布练抓起酋长的衣领吼道:“交出杀人凶手!签署归服条约!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酋长把手一推:“请你把手放开,我是这里的酋长。你为什么不听一听,村民们是怎么说的?我不能违背大家的旨意。”
“我要让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把这个老家伙以包庇凶手的罪名一起关进‘归顺学校’,等到他想通之后再来找我。”
“是。”荷兰兵立刻上前,推搡着酋长,把他带走。
于是,酋长被一起关进了“归顺学校”。
来妹很是着急,但也只能干跺脚,毫无办法。
……这边,玉峰山上的张天强纸槽、书坊里劳作正常。
谢水科突然气喘吁吁地来到:“大事不好了,荷兰兵包围了‘归顺学校’并开枪,已经……”
张天富听说荷兰士兵包围了“归顺学校”不撤,感到形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