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敲门。管家开门询问:“请问你找谁?”
“请问张天强老板在吗?”
“请问你是……”
报信人拱手道:“我是与李庆秀一同登船准备返回福建的老乡。”
“喔,那请进,你请坐。我去给你通报一声。老爷——有客人来访,他指名要见你。”
张天强立刻迎出:“我就是张天强。你是……”
报信人有些难过地说:“我是与李庆秀一起坐船回大.陆的福建老乡,谁晓得船在‘黑水沟’一下就翻沉了,李庆秀临死前他托我说,如果我能活下来,就一定要我当面来告诉你,说一声‘对不起!’”
“庆秀——庆秀——我的好兄弟!!!
张天强一听,眼前仿佛一黑,仰天长嘶着。他从家里狂奔而出冲向海边,遥望大.陆,狂吼不止,似乎要宣泄些什么。
来妹闻讯,立刻一路寻找而来,终于在海边发现了张天强,她本来想上前安慰他,踌躇半晌,终究还是静静地站在海滩上等待着他的平静归来。
之后一个孕妇从远处急急地赶来,走近才发现原来是黄少芳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捂着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艰难地赶往海港码头。她发现了痛苦得不可名状的张天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背对二人,两行泪水悄悄流下,脚边已有血水流淌……
来妹发现了黄少芳,两人抱头痛哭。突然,黄少芳开始了巨痛。
来妹赶紧欲扶黄少芳返回,可惜已经晚了——黄少芳当既在海边生下一个女儿。
来妹慌忙跑向张天强:“不好了,少芳她生了——不好了,少芳她生了——”
张天强如梦初醒,赶紧返回抱起黄少芳:“少芳——少芳——”
黄少芳终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去世。
来妹伤心的喊着:“少芳——少芳——
张天强更是感到无尽的痛苦,强烈地自责、自虐,把黄少芳抱在怀里悲愤吼叫着:“我……我……我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真的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仇敌?我恨哪!我不恨别人,我就恨你——张天强!我恨你——张天强!!
“天哪——天哪——”
“天哪——天哪——”
浓重云层在天边翻滚,如墨似漆。
……
不知过了几年,高丽某海港码头上,桅杆林立,码头装卸人来人往。
已经长大的张日昇将船队贸易向日本、高丽等地开拓,来往频繁。
一日,张日昇在釜山港遭遇大雨,他冒着大雨冲进一家商号躲雨,却在门口拐角被一个人的脚勾倒在地,摔出老远,起来时右手脱臼成自然下摆悬空状,他疼得额头全是汗。
张日昇火道:“你瞎了眼啊?怎么走的路?”
“实在是对不起。请你原谅!”
张日昇这才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丽美丽女子,一个劲的道歉。
随着一股异香飘来,这名女子在他身边蹲下,熟练地将他脱臼的右手接了回去,并用自己的围巾将他脱臼的手吊在胸前,又说:“实在是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是这家商号老板的女儿,名叫金彩妍。以后请多关照。”
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张日昇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他强忍着痛笑着说:“我是台湾张天强的儿子张日昇!
“张天强?我听说过的,好大名气的老板啊。”
张日昇施礼道:“以后请多关照。”
“以后请多关照。”
“你以后请多关照!”
“你以后请多关照!”两人都为有这样奇妙的相识而相视一笑。
张日昇想想又忍唆不噤。
……
不知过了几年,台湾某城的大街上,已是大清朝的龙旗高高飘扬,村民们开始试穿清朝的服装。清兵的队伍来往巡查。改朝换代的大街上,儿童们拍手吟唱民谣:
“鸡媛仔,尾拖拖,园头园尾偷唱歌;
先着明黄后着清,尾子长长拖过衫;
拖过裤,拖过衫,有吃又有穿……”
就在这个城镇里,张天强筹建的“定光古佛”庙正式落成,新庙金壁辉煌。
“定光古佛”庙“开光”大典正在隆重举行。刘家梁携夫人林铁兰、挚友罗光复等乡亲隆重参与;儿子张日昇率赴朝鲜贸易的船队回来,金泽珠也和他同行,也一起参加“定光古佛”庙正式落成的“开光”大典。
刘家梁见面拱手道:“恭贺天强兄,如此浩大功臣,终于顺利完工,可喜可贺!”
罗光复也笑着:“从此台湾客家人就有了自己的菩萨了。太高兴了!”
张天强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件高兴的事呢!家梁佬,你看胡建礼来信了——”
“我看看——”刘家梁翻着信,就像听到了胡建礼的声音:“
“……我们四个人共同拥有的大圆楼正在建设之中,可惜天富已经不在了。现在尽管很难,也不知能盖几层,但我决心倾尽自己做条丝烟所赚的所有钱财,盖一座以后土匪真正攻不进、烧不毁、打不开、有利于防御、大家和谐共处的大圆楼……”
刘家梁点着头:“真的太高兴了!”
“还有一件高兴的事呢!张日昇——过来!张日昇——过来!”张日昇赶紧带着金彩妍一起过来,“张日昇——你们两个快过来!见过刘叔、罗叔——”
“见过刘叔、罗叔!”两人连忙施礼。
张天强指着女孩:“她叫金彩妍,是个朝鲜人。张日昇有一次在她家店铺门口被金彩妍拌倒脱臼了,是她帮他包扎治好的。”
刘家梁哈哈大笑:“佩服,佩服!想不到啊,真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
“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续香火
金彩妍不解的看着张天强:“他们笑我什么?”
“他们笑我们的相识与我父亲、母亲的相识几乎是一模一样——”他立刻给金泽珠讲述张天强与江爱真摔倒,江爱真给张天强包扎而从此相识的片段。
金彩妍大为惊讶:“我们的相识比《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和张生还传奇呵。”
“哈哈哈……”
数日后,张天强兴办的又一所义学学塾又已落成,并准备迎接新任台湾巡抚前来剪彩。
莘莘学子们在张天强的领诵下,正在课桌傍背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茍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忽然一个顶戴花翎的官员在刘家梁、刘家盛等人陪同下到来。
司礼官喊着:“台湾巡抚敏大人到——”张天强忙不迭出迎:“恭候巡抚大人——”
巡抚笑道:“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刘家梁的声音传来:“让你抬就抬呗!”
刘家盛也大笑着:“你啊,让你抬就抬呗!”
张天强抬头一看,原来这位台湾新任巡抚竟然就是原刑部主事敏浩月。沧海桑田,世事轮回,故人相见,唏嘘不已。
敏浩月上前扶起他:“早就听说了你的事,你可是比我这个巡抚有名多了!好好好!老朽还得仰仗你的支持啊!”之后,他先后巡视了张天强的义学、雕版印刷书坊、贸易船队等,尤其对他兴办产业、捐资办学取得的成效十分赞赏,立刻为张天强颁授“文开淡北”匾额。
一路上,众百姓欢庆的舞龙、舞狮、旱船、花灯、高跷达到高.潮,鞭炮、锣鼓响彻云霄——
……
汀州古堡,风采依然。巨大的土楼已经封顶,巍峨的身姿让人震惊,但胡建礼已经囊中空空,工程就要停工了。
工头无奈的催着债:“胡老板,不是我们不信任你,我们已经二个月没拿到一吊钱了,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再做了。”
众工人也很无奈地说:“我们也有老婆孩子啊!”
“我正在想办法,一定尽早把钱还给大家。十分对不起!”胡建礼连忙赔礼。
这时,一村人带着谢水科刚好到来。谢水科一来就喊着:“胡老板——从台湾寄来的巨额银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