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去种田(8)
墨无眼睫颤动了一下,在心里默道,第二次了!
这是她第二次抛弃身份差距向他行礼。
她的眼睛很亮,不像他暗成了一潭死水,墨无站在树荫里,整个人仿佛已经融入树林中,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更没有情感。
空气很静,静的江月听到了自己清浅的呼吸声跟微乱的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月觉得他回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墨无。”一道低沉的男声钻进她的耳朵。
最安全的地方
“墨无。”江月轻声咀嚼着,心里对这个名字没有一丝好感,又黑又空。
想到此心里增添了几丝心疼,他是不是像名字描述的那样终日行走于黑暗中,孑然一身。
少女的声音娇柔多情,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就像是情人般的呢喃,让人心神荡漾。
“如今你我可算是朋友?”江月笑盈盈地望着他,一副天真烂漫模样。
“朋友?”墨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沟渠里的烂泥如何能与天上的月亮为友?
“你知道我的姓名,我也知道你的姓名,我们互相还救过对方,不能算做朋友吗?”江月眨着眼睛,一脸地天真。
墨无移开视线,提醒她:“与刺客为友是件危险的事。”
“可你并未伤我,相反还救了我,”比起刺客,他倒是更像一个剑客,江月走到他身前,仰望着他,“总之不管怎样,你就是我江月的朋友。”
墨无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沉压抑,退开几步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听到远处的呼唤,是来找她的。
江月看着他退开的脚步,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硬,不甘心地朝前走,看着他继续往后退,眼神似要看穿他:“你怕我?”
江月有些哭笑不得:“你武功高强,手有利刃,居然害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墨无想说人心比利刃可怕多了,却只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树随风动,树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江月定定地盯着他曾站立的地方,远处的呼声渐渐清晰,是来寻她的人。
轻轻拍了拍脸颊,赶走突如其来的失落,江月呼了口浊气扬起笑容,那笑容一如既往般轻松、温暖、纯净。
她不知道,墨无藏在树枝之间并未离去,自然也瞧见了她的笑容,如一抹光射进了黑暗中。
江月纯净灿烂的笑容深深地烙印在了墨无的记忆里,夸张地说,这一瞬天地失色、阳光也失去了颜色与温度,天地间只有她的笑容是彩色的。
墨无脚踩树枝倚着树干,望着她被人簇拥远去的背影,眼底暗流涌动。
夜里墨无做了个梦,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做梦了,这次的梦很怪异。
梦里没有愤怒的嘶吼质问、没有血肉横飞的杀戮,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在这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心神俱疲时前方出现了一点星光。
陷入沉睡的墨无猛然睁开了眼睛,偏头望去,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了地上。
墨无从光秃秃的木板上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皎洁的月亮,又想到了梦里的星光。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看到星光里面的人。
是江月!
相国女儿差点被人绑架的事在偌大的京城并未掀起水花,相国府的人瞒着,幕后主使着没有得手也不会去大肆宣扬,因而外人都不知道。
江月平安归来,但是江安还是气的没吃下饭,哼,看来朝廷里那些被变革伤到利益的人开始急跳脚了。
“姐!”人未至声先闻,江枫一路急跑进江月的院子,脚步还没停稳就开口道:“你没受伤吧?”
“我有没有受伤你不会看吗?”江月轻轻地回了他一句,眼睛未从书上离开一眼。
还会怼人,看来是没啥大事了,江枫安了心,看到她手中的书籍,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看起医书来了?”
被他吵地看不进去,江月从书中抬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枫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把东西给她了吗?”
江月木着脸道:“给了。”
江枫努力稳住表情,眼神期待地望着她:“那,她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江月眼睛盯着书上的文字,漫不经心地道:“没有,你该回去看书了,否则下次月试不及格或者父亲抽查功课时你背不出来,又得挨训。”
“小姐,柳大夫来了。”紫香带着柳大夫走进院子。
听到声音,江枫从失落里回过神,眉头深深皱着,眉毛拧了起来:“你哪里受伤了?”
不然咋还把请柳大夫过来了。
“我没有受伤,”江月揉了把江枫的头,看向远处的竹青,道:“竹青,带江枫回去洗漱用餐。你乖,我有点事要跟柳大夫谈,晚点我们再聊好不好?”
后一句是对江枫所说。
将江枫哄走后,江月望着柳大夫直奔主题:“我们从哪里开始?”
第一次做先生的柳大夫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江月受了什么刺激,回来缠着他要学习医术。
柳大夫沉吟过后打开自己提着的木盒,道:“我们先从认穴位开始,然后再识药草。”
江月指腹摩挲着医书,笑了笑:“江月初次学医,还望柳大夫不要嫌弃江月愚笨。”
柳大夫汗颜,他哪里敢嫌弃她愚笨,若她是愚笨那他岂不是没有脑袋?
傍晚江枫见江月之前先去找了柳大夫,他挺好奇他们背着自己聊了什么,他拿江月没办法,了不代表他拿柳大夫也没办法。
“哼哼,”江枫背着手在江月面前走来走去刷着存在感,引起了人注意后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你突然学习医术定是另有目的。”
江月瞥了他一眼,镇定自若地道:“什么另有目的,我这是为你好,柳大夫还有两年就要走了,到时候你贪玩受伤谁来给你偷偷治伤?”
江枫不信,仍然坚定心中所想,凑近低声询问道:“你突然在房间里放云樱花、现在还学习起医术来,一定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江枫挑着眉,眼神打趣。江月慢悠悠地喝着甜汤,不理他,然而听到他下句话就不淡定了。
“母亲已经在给你准备嫁衣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嫁人了。”江枫使出杀手锏,他就不信她能无动于衷。
江月噔地放下杯子,神色严肃:“不可能,母亲并未与我说过。”
“前些日子我亲眼看见母亲吩咐的绣娘,若是假的天打雷劈。”江枫放着狠话。
江月不信江枫的话,可也知道他没有理由骗她,心情忐忑地前去找母亲求证。
江月去的时候,江夫人正在挑选下人送上来的布料。
望着红彤彤的布料,江月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抱着一丝侥幸轻声问道:“母亲,挑选布料是想做衣裳吗?”
江夫人笑呵呵地将人拉到身前,摸着她的小脸道:“你父亲生辰过后不久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十五及笄礼是大事,总不能让你穿着旧衣裳。”
闻言江月松了口气,原来是要给她做及笄礼的衣裳,并不是做嫁衣。
“你的嫁衣母亲已经吩咐人在做了,真是一转眼女儿就到了能嫁人的时候。”江夫人摸着女儿的头,眼里盛满不舍。
江月一惊,眼睛里罕见地浮现出慌乱:“母亲,女儿并不想嫁人,一心只想陪在母亲身侧侍奉母亲,母亲早早地为我制作嫁衣,难道是厌烦了女儿?”
“胡说!”江夫人冷下脸呵斥,但也不过一秒的时间柔声哄道:“母亲厌烦你的父亲也不会厌烦我的宝贝女儿。”
无辜躺枪的宰相大人表示膝盖疼。
江夫人将女儿揽进怀里,轻拍打着她的背,像哄小孩那样柔声哄道:“女儿家怎么可能不嫁人,往日你嫌云樱香气过于浓烈,可近日我听说你房里插着云樱花,你应当知道云樱花有何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