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79)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丝丝不屑。
令笙愣了半晌,不大确定的问:“你认得他?”
晋宁的眼睛明显一沉,过了好一会终于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什么也入不得眼的神情,“认得,如今他就这么死了,倒是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他笑了起来,没有一丝的温度,“也好,省的我多费力气去杀他。”
令笙就这样呆在了原地,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很显然,那段经理就如同她与她娘的过去一般,稍一触碰便痛切心扉。
秦侍卫所带领的并非是普通的护卫,从招式、所用的武器再到配合的程度来看,倒像是…将士。
那边已经接近尾声,朱雀堂的人被层层围在包围圈之内。除非他们能凭空生出一堆翅膀,不然绝无逃跑的可能。
令笙撇过头,看了晋宁一眼,却见他的眼神并没有放在那群人的身上。而是目无聚点,似乎在神游天外。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掠过。令笙忽然瞧见一枚亮闪闪的飞镖,自下往上径直朝晋宁袭来。
令笙只感觉她的身子下意识的移动,等她反应过来时,胸口火辣辣的疼。那枚飞镖扎入了她的胸膛之中,血霎时染红了鹅黄色的衣裙。
脚一软,身子就往下倒去。晋宁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一包捞起令笙,焦急的看着她,“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令笙轻轻扯了扯嘴角,想要说话却疼得没了力气。这该死的玩意,怎么这么疼?!
缓了好些时候,才勉强回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疼。”
她故意想将话说的欢快一些,然晋宁的眸子依然皱得死死的。眼中饱含着杀意,恶狠狠的朝下面看去。
秦侍卫不知何时已经迎了上来,他满身的狼藉。衣服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都在往外渗着血。他看着晋宁怀中的令笙怔了片刻,随即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请世子爷责罚!”
这件事情原本也怪不得别人,刀剑无情,场面又混乱不堪。况且她与晋宁站在高处,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令笙笑了笑,“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要怪他。”
晋宁瞧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把那个暗算的人挫骨扬灰,剩下的带回去好生看管。”
说着将令笙一把爆抱了起来,继续道:“至于你,自去戒堂领五十板子吧。”
秦侍卫垂眸,恭敬的道了一句“是。”
晋宁抱着她,回到了马车之上。令笙疼的都有一些发颤了,她自小就怕疼。明明就是市井浪迹糙养着长大的,却偏偏有这个娇生惯养的毛病。她后面想想,也并非是真的怕疼。而是恐惧,恐惧那些人的眼神以及那些人举动。
晋宁让她平躺在榻上仔细看了眼那飞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子,问她:“你可信我?”
令笙艰难的点了个头,她自然是信的。也自然是在意他的……
晋宁坚定的看着她道:“那你忍一下。”
忍一下?忍什么?
令笙还没想明白他这话里头的意思,忽然感觉胸口又是一疼。她情不自禁的惨叫了一声,意识也开始朦胧起来。恍惚间,她看见晋宁的手中握了枚飞镖,与打中她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的眉头紧皱,似是远山化不开的浓墨,让人心疼的紧。
令笙想了想,她与晋宁从什么时候起,竟已经牵扯了这么深了……
明明…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刻骨铭心的往事。为何一个转眼或者说是某一个不经意间,他的影子就深深的镌刻在了她的心里。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问一问他才行...
……
等令笙醒过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桌子上的烛火明明暗暗,悠长悠长。不大光亮的灯影闪闪烁烁,让令笙一阵迷糊。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屋内的摆设都陌生的紧,并不是她平日里住的那间屋子。
薄薄的纱帐,将里间与外头分隔了开来,让人看不清外间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可胸口处却牵得一疼,不得不放弃了。
就在这时,帐子忽然被掀了开来。晋宁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衣,行走间飘然若仙。他的头发闲闲的拢在后面,与平日里的一本正经的样子相去甚远。这样的他,看上去很是轻松、舒坦。
他问:“你醒了?”
令笙应了一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晋宁缓缓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回:“戌时三刻。”
令笙的心情忽然紧张了起来,只觉得她这么躺着,暗晋宁这么着坐在她床边。委实是…太近了一些。“…这是哪里?”
晋宁笑了一笑,眸子里仿佛是在看好戏般,“这里是蒹葭居。”
“蒹葭居?”令笙愣了片刻,又听见晋宁继续道:“是我抱你进来的。”
令笙只觉得她的脑子要不大够用了,“那…那些人…”
晋宁笑得贼贱,“自然是看见了,你昏了过去,你那丫头又没跟过来。本世子总不能让下人将你抱进来,只好勉为其难的自己动手了。”
令笙干巴巴的笑着,“那可真是多谢了,不过…”
“不过怎的?”
令笙深吸了一口气,“咱们不是说好让我扮作男人混进来吗?你这般…岂不是暴露了?”
第85章 唱歌
晋宁挑眉,“是吗?”
令笙斩钉截铁,“那是当然!”
晋宁好笑般的睨了她一眼,道:“那你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是怎么说来着?”
怎么说来着?!
当然是她问她能不能扮作男装混进来,他说可以啊!
等等!!
令笙忽然想起来什么,脑子里一闪,眼前就闪过了当时的那个画面。可同时她的心里,却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声,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原来是这样!!
晋宁瞅她的模样,知道她大抵是想起来了,眼底满是戏谑的问:“如何?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令笙小翻了个白眼,看着头顶的床帐子,心想这厮实在太可恶了!
她先前问:‘能不能扮作男装?’
他的回答是:‘红帮的人不认得你,可青州衙门里哪个不认得,何必多此一举’云云。
于是她又问:‘我就不能当做是安慰安慰自己?’
他说:‘可以!!’
仙人板板的,他这句可以原来是她可以安慰自己的意思!!!
令笙简直要被憋出内伤了,可一想到这事原本是她自个儿会错了意,又只能忍着。撇过脑袋,不大想搭理这王八羔子。
晋宁笑的极为畅快,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柔,“你这伤颇有些严重,得躺个十天半月。”
令笙叫苦不迭,“十天半月?!那岂不是要发霉了?”
忽然她的脑门上就挨了一记打,疼是不疼,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紧接着就听晋宁道:“活该,今后看你还莽不莽撞。”
他这话与其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情人见的细语呢喃。
令笙努了努嘴,“是我的身体自己做出了反应,我其实是不想的。这么疼,我才不要受伤呐。”
晋宁笑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直看的令笙浑身不得劲起来,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她:“伤口还疼不疼?”
原本是不咋疼了的,他这么一问令笙忙捂住了那道口子,气息微弱的道:“疼着呐,可疼了。”
同时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瞅他,只见他神色淡定,连眉毛都没带皱一下的。
令笙“哎哟”了一声,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装的越发起劲起来,“我流了那么多的血,是不是要死了?”
晋宁无情的拆穿了她,“你昏过去了,根本就没看见流了多少血。”
令笙一愣,紧接着更叫卖命的哼哼唧唧起来,“我虽然没看见,但是我感觉到了。手没有力气,脚没有力气,连说话都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