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23)
令笙甚是怀疑她方才听到了什么,愣了好半晌在回过神来,极为惊讶的问:“你...要跟我...一道同去?!”
晋宁没有要回她话的意头,拂袖朝里间走去,身后还紧紧的跟着两个护卫。
这啥子情况?令笙追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动作如行云流水,郎如清风。
经过刚刚的事情,令笙已有些后怕。若不是自个儿早有准备,命都要折这一半不可,忙追上他,挡住去路,“等会等会....你为何要跟我一道去?”
令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咱俩好像...没那么熟。”
这文由衷感觉写的困难,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写成个啥样了。
小天使们~~
第27章 丢脸
晋宁又瞅了她一眼,竟是缓缓笑了起来,这笑容似金霞万丈破残云而来,又如广寒姮娥引流光而至。清清浅浅的,却晃得令笙睁不开眼,“本公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宋姑娘。”
令笙一愣,诧异道:“何事?”
晋宁似笑非笑的问:“本公子听闻宋姑娘因流觞亭一事为宋大人所罚,缘何此刻会以一袭男装出现在采石江上?”
令笙垂头闭眼,懊恼异常。他的话仿若一把利刃,直戳在她的要害之上。自从那日上巳节后,令笙委实觉着她的运气差的人神共愤。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令笙儿顿然换了副表情,嘿嘿谄笑,“晋宁公子说的那里话,咱俩都这么熟了,送你去颍川此等小事,哪劳你亲自来说。外头风大,快里面请。”
晋宁闻言,扯了扯嘴角,率先走近船舱。令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哀叹自个儿时运不济。站在甲板上冷静了片刻,才认命般跟了进去。
屋内的烛火很是明亮,因着她不喜阴暗,故每次白白皆要点上许多。晋宁端坐在桌旁,手里捏了只她的白玉浮花茶盏,饮了几口,又换成了那个闲闲散散的模样。“你们先下去。”
那两个侍卫道了声“是”,在擦过令笙肩膀时,令笙轻声对那个救她的人道了句谢。
西边角花架上的栀子花蔫蔫巴巴,极不精神。正值花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花香,冲淡了些许血腥味。令笙儿绞着衣带,在门口踟蹰了会,慢吞吞的挪到晋宁跟前儿坐下,“你…那个…能不能看在我帮你一把的份上,替我隐瞒此事?”
晋宁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淡淡道:“我对你的事不敢兴趣。”
令笙长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晋宁道:“然,先前你害本公子失去颜面一事,总需得清算清算。”
说起这事,令笙也是委屈的紧。飞来横祸大抵就是如此,若不是那鸡翅虎,她焉能与晋宁这个坏胚子纠缠不休?倘若改天她再遇见那王八羔子,非得要好好关照他一番不可。
可此时她有求于人,少不得要装装孙子,“如何清算?”
晋宁将茶盏搁在桌上,与她道:“方才你说也在人前丢个脸还我,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令笙的牙根顷刻间酸的厉害,“阿笙私以为,身为男子不该如此小气的。”
她那番话原意只是想激他一激,谁知他竟当真了。
晋宁笑得阴恻恻的,曰:“诚然,男子汉大丈夫,实是不该这般为难你,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令笙一喜,忙提起茶壶给他添了杯茶,手尚没落下,就听见他奸笑了一声,道:“前几日,宋大人给我下帖子,邀我去偎红楼小聚。宋大人数次相邀实是盛情难却,只是我酒量一向不佳……”
话还未说完,令笙将茶壶搁在桌上,正襟危坐立即道:“我去!”
晋宁迟疑,“可…本公子是个大丈夫,不该小气。”
令笙义正辞严,慷慨激昂曰:“这一切都是阿笙自愿的,与公子无关!”
船行水面,随势沉浮。晋宁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她说:“如此,本公子明日便擦眼洗耳,恭候宋姑娘。”
私以为晋宁这话说的极为做作,然她此刻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有苦难言。面上虽呵呵直笑,然内里牙齿都得要咬碎了,“阿!笙!多!谢!公!子!”
满腔辛酸泪无处诉说,只恨命比纸薄。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忍!
大约是看痛快了,晋宁一拂衣袖站了起来,道:“夜深了,本公子就不扰宋姑娘休息了。”
令笙委实是提不起力气相送,气若游丝的道了句“公子慢走”。晋宁玩的很是高兴,便也不曾在意这些些末小节,走了出去。
微风掠影,灯火摇摇曳曳。令笙儿颓然的趴在桌上,极是心窄。忽瞅见适才晋宁用的那茶杯,气就不打一处来。劈手拿过欲要摔了,可手将将举到半空中便停住了。
这套白玉浮花的茶具,乃是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谢云舟那赢来的。世上就这么一套,到底是舍不得。
去你娘的,先不管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天大的事,睡醒再说!
翌日,晴空万日,艳阳高照。颍川县的大街上人流如织,随处可见贩卖小物件的摊子。今日是赶集日,四周的乡民趁这时候,来城里转悠转悠。可按理说最是热闹的街头,却静成一片。
每个人皆仰着脖子,全神贯注的瞧着屋顶上那个身穿花花绿绿大长裙,头戴艳俗大绒花,脸颊两坨可疑红晕,嘴似血盆的女子。
令笙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心尖尖都滴出了血。想她好歹也是重生一次的人,没成想竟落到如此地步,着实是丢脸的紧。好在今早她让白白给她多搽点粉,遮掩遮掩,也好保全几分颜面。
一想到白白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认不出您是哪个。”她就莫名觉得有些不靠谱。
然事已至此,已无路可退,只得豁出去了。不就跳舞吗?这有何难!一抬、一举、一滑、脚下一崴,咯噔,人便摔倒在地。
屋檐下顿时发出了惊世骇俗的大笑声,底下的人如同在关爱智障般的瞅她。
令笙儿恼怒的将碍事的裙子扯开,站起来接着跳。手脚僵硬,身段迟缓,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只左扭右摆的猴子,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噗通,又给绊倒了。令笙脸颊贴地,手抬脚翘却还保持着摔倒前的动作。底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以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瞧见晋宁站在对面的酒楼上,以手抵唇盯着她这里。
这个坏胚子定然是在嘲笑她,可自己却那他半点法子也没有,憋屈程度可见一斑。
令笙认命的叹了口气,世事多艰,命途多舛!她这面子,算是里里外外都丢尽了……
好不容易一舞作毕,白白将她扶了下来,没忍住嗤的笑了出来。令笙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我定把你剁了拿去喂胖墩儿。”
“是。”白白竭力忍笑,可嘴角的那抹还是出卖了她。令笙松开她的手,自个儿爬进候在一旁的马车里,不想理她,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白白也不进去,坐在车辕上。马车驶出去没多远,令笙忽的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极是刺耳。深吸几口,才微微平息了些。欺身从暗格里摸出一面铜镜,正想擦擦糊在脸上的胭脂。可这一眼,手一抖,铜镜掉落在地,晃晃悠悠绕圈。
这个丑的连爹妈都不认得的人是谁?!!夸张的嘴,紫红紫红的腮帮子,额头绿油油的花钿活似一只王八。日你个仙人板板,她竟然被自己给丑到了!!!
外头的笑声还在继续,令笙再也忍不住,飞身隔帘一脚,将这个罪魁祸首给踹了下去。
……
日渐西斜,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令笙趴在客栈的床榻上,久久都未能缓过劲来。脚垂在檐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甚是无聊的用手拨弄水盆里养的小鱼儿。
不多时,白白顶着一张青了额头的脸推门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烫金大红请帖递到令笙面前,“公子,东西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