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撷取海棠花(2)
书名:为伊撷取海棠花
作者:刀刀糖糖
文案:
海棠花下,一眼情深。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缓缓 ┃ 配角:顾洛 ┃ 其它:==================
☆、第一章
春风微雨,海棠花开,又是一年春好处。
越州太守府陈家内宅,位于西南角的一处幽静院落里,小丫鬟小蝉手里执了把铜勺,已经在一丛蔷薇花前站了很久了。
一旁扫洒的粗使小丫头们见了,都忍不住过来笑嘻嘻道:“小蝉姐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这是要拿着勺子凭空变出水来浇花呢。”
小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已经傻站了这么久了啊,她瞧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五个小丫头子,不由得恼道:“小蹄子们,几天没训,皮又痒了是不是?”
“生气了生气了。”小丫头们嘻嘻哈哈地推推搡搡着,你拿扫把,我拎水桶,顿时作鸟兽散。
“哎,那水桶是我的!”小蝉举了个勺子,喊道。
无奈那拎桶的小丫头手脚太快,小蝉的话就像是耳旁风过,压根没被听见的样子。不过一瞬间,那小丫头连带着水桶,一起彻底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真是的,这还让我怎么浇花嘛……”小蝉泄气地一垂手。
“怎么了这是,站这里唉声叹气的?”一个笑语盈盈的声音自门房处传来。
“月芽姐姐。”小蝉望了过去,那是她们这院里唯一的一个大丫鬟月芽,打小就跟在她们小姐身边伺候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她们这种小丫头能比的了。
小蝉看着她拿了个黑漆小托盘,上面两个织锦袋子,心知那里头装着的便是她们这个月的月钱了。
“姐姐这么快就从大少奶奶那边回来啦。”小蝉迎上去道。
月芽嗯了一声,四下里瞧了瞧,见没其他人,这才附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王冰人又来了。”
“啊?”小蝉的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视线越过那丛蔷薇花,望向一扇月洞窗内,那里,她家小姐正怔怔地坐着,盯着窗前的那一株西府海棠,已经看了很久了。
月芽顺着小蝉的视线方向,也看了过去,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这都是第几个了。”
这也是小蝉的心里话,只不过,她不敢说出口而已。也只有月芽,才敢这样说,因为是她,就算这话被她们小姐听见了,大概也只会一笑置之。
她们的小姐,就是这越州太守的千金,今年十七了,尚未许人家。要说相貌,月芽和小蝉都敢拍着胸脯作保,她们也算是跟着她们家小姐出席过大大小小宴席的人了,就她们亲眼所见过的,能在容貌上把她们家小姐比下去的闺阁千金们,放眼整个越州城,那也是寥寥无几。最多,也就那越州都督府蔡家的大小姐能比得一比了。
再论才艺,陈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家中女子,那也是要读书识字的。小蝉进来得晚了些,怕是不知道,月芽却是清楚的,她们小姐母亲还在的时候,就是亲自为她启蒙的。后来夫人过世,老爷又接连外放,虽未再延请西席,可老爷空闲了的时候,那也是手把手亲自教导的,甚至比对教导大少爷的功课还要上心,可见她们小姐的聪慧了。别的不知,她们小姐写得一手好字,那可是连会圣书院的院长阮老先生,都亲口夸赞过的。
就是这样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艺有才艺,家世也不差的官家小姐,已经及笄两年了,却至今未有夫家。跟她们家小姐差不多年纪的闺阁千金们,不说嫁人,那至少,也都定了亲事了。唯独她们家小姐,啊,不对,还有那蔡家的二小姐——只是他们将门之家,嫁女儿嫁得晚,那也是常有的,那蔡家大小姐,也是到了十八才出阁的,所以真要论起来,还是不能比的。
“姐姐,”小蝉握了勺子在胸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的病,到底是什么病啊,为何不请个好大夫来,好生瞧了?”
月芽瞥了眼这好奇心满满的小丫头,淡淡道:“进了这院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问,妈妈们没教过吗?”
她口吻虽轻,可在小蝉听来,却是不比先前温柔了,吓得她赶紧低了头,道:“是小蝉多嘴了。”
“去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去小厨房里看看,小姐的红豆甜汤好了没。”月芽口吻又软了些,道。
小蝉赶紧领命去了。看着那小丫头走远了,月芽又望回了那月洞窗口,心里哀叹一声,还是一转身,拾阶进屋了。
“小姐。”在放下了那两包钱后,月芽进了书房,唤道。
“嗯?”陈缓缓早已飞走的神思,被月芽那一声一唤,总算是回来了。她收回了视线,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睛,侧身看向了月芽,笑道:“钱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月芽答道,顺手又给她添了回茶水。
陈缓缓捧了茶杯在手,这都快要三月的天了,她还是会觉得指尖凉凉。
“那给她们分了吧,昨儿小蝉还在叫唤,说是要去买几个风筝,好预备着清明出去放,这下可有钱去买了。”她笑道。
月芽却摇头笑道:“她那几个钱,大多都是要交给她家里的,能留在她手里的,怕是也没几个子了。”
“那也无妨,咱们多拿几个钱出来,叫采办们今年多去买几个来,清明大家一起去放。”她说着一想,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哥哥的小厮们去办,他们会挑。”
这边陈缓缓说得很是起劲,一旁月芽却没怎么听得进去,直到陈缓缓连叫了她两三声,方才反应过来,忙应道:“小姐说什么?”
陈缓缓也不说话,只笑眯眯地瞅了她半晌,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方才说道:“想什么呢,我说话都听不见了?”
“没想什么?”月芽飞快地答道,压根没过脑子,等她说完了这句话,才意识到,她撒谎的时候,一贯都是这样快的。
而陈缓缓,如何不晓得。所以她只一手撑了下巴,略微歪了头,看着渐渐局促的月芽,她也不说话,只笑得眉眼弯弯。
还是老实招了吧,月芽心中呜呼,每当她的这位小姐这样笑,往往就没什么好下场了。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劲儿,这整个陈家上上下下,大约就没人能比得过这位小姐了。
所以月芽略略收拾了下心绪,便将她去大少奶奶那屋领取月钱,如何听得外面小丫头说王冰人来了,她又如何躲去了墙角下偷听,都一五一十地,给她的小姐说了个明白。
“这些人怎么还不死心呢?”陈缓缓趴到了案上,唉声叹气,“明明外头都传言了,我是个病秧子嘛,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来呢?”
“小姐,”月芽推着她坐了起来,“你当那些人,真的是为了小姐的人来的么?别说是什么娘胎里带来的隐疾了,我说这话可不是冒犯小姐啊,我就举个例子,就是小姐你是个丑八怪,头顶大包,脚生脓疮,都会有人上门来求亲的。”
“胡说什么呢?”陈缓缓一巴掌就拍在了月芽的胳膊上,笑嗔道,“这还不是冒犯?”
“我说了是举个例子嘛。”月芽委屈道。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陈缓缓一摆手,然后又撑了脸,学着她哥哥赋得新诗时自满得意的腔调,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更何况,你家小姐我,偏生又长了副好胚子,就是娶了回去当个花瓶摆着,他们也乐意至极。”
月芽笑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陈缓缓也一笑,道:“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嘛。”
月芽知道她这是在现学现卖,也跟着笑了。
主仆两人笑了一会儿,月芽又忧心忡忡道:“这次王冰人来说的,是李员外家的孙子,听说,还是个瘸子。”
“瘸子?”陈缓缓忍不住笑出了声,“瘸子配病秧子,好像还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