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什么？”
雪蔷娇羞的笑着，却不说。
“快说，不许淘气。”说着咬着她的耳朵，手乱动起来。
“我是想，难得有雨，有闲暇兴致读书饮茶，要是能和心上人一起，就最好了。”
“那是我了？”
“我没说。”
“那不是我还是谁呢？”
雪蔷听了心里犯别扭起来，他并不知道她过去就喜欢他，若是以为她是父命难从，要么以为她是有意讨好他，要么以为她另有所属，这就最糟糕了。可现在也不是表白的时候。
芷郁也顾忌她对自己的心意，到底这是白璨的女儿，不能大意。
两人各怀心事，又翻了几页，河面上漂着一只破旧的船，岸上白茫茫的杏花，花枝上一条破旧的白绢子漂着，不知道已经在哪里多久。旁边一句：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
芷郁见到这里怔住了，他久久不出声，她回过头，见他眼中无泪，却渺远哀伤。
“怎么了？”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这句。你也喜欢？”
“嗯，仿佛见到宿命。你看这旧绢子。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是想到，又什么都不是。”
每次读到这句他都有种特殊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是他自己，还是想到他母亲。
芷郁笑道：“没什么，都是别人的事，我们只说我们自己的。”
他让她枕在他腿上，这样更舒服些。这样搂着佳人读书夜话还是第一次。毕竟才智够得上和他深谈的女孩极为难得。
有一幅画，深夜里一座石桥，四下荒凉，桥下血红的芍药花。
“二十四桥扔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芷郁轻轻读着，道：“这幅的意境有些触目惊心啊。”
“好像奈何桥下的彼岸花，血红一片，指引着魂灵，到黑暗的地方去。”
“就是这个意思。”他握住她一只手。
“读到这句就会想起杨帝，意气风发，宏图大略，三下江南，几入夷狄。当初二十四美人桥下吹箫，何等浪漫飘逸。最后身死人手，受万世诟病，留下千古骂名。”
“不过人生在世，无论对错，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兴致，何必在意身后。要那么多人称颂褒赞有什么意思，成了无趣的神仙，有几个人懂得自己也就够了，这样的人才有趣。”
“你这个丫头，真是够邪魅。”
雨还下着，檀香袅袅，温香暖玉。他揉着她一只手道：“你喜欢老庄，我也最喜欢。喜欢里面那句话。”
“我喜欢那句……”
“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的手僵住了。
“你觉得很奇怪吗？”她小声道。
“一点不奇怪，我也最喜欢这句。只是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好像能钻进我心里去。”
雪蔷欣喜，若是两人这样相契再好不过了。只是他这话，是不是以为她故意下了功夫，有意要讨好他。
“进的了王爷心里的也不是我。”
“你这小家伙，这是吃醋是不是。”
“我怎么可以呢？”
他也躺下把她抱住，在他耳边道：“我喜欢啊。”在她唇上吻了几下。
“小家伙，你说最好下雨的日子有我陪你，那你知道我想到什么。”
“什么？”
“我想……下雨的夜里，有你，一起……”
雪蔷听完脸又红了。
“你好不正经。”
他一边揉着柔软的身子，一边含住她的耳垂，坏坏道：“有你我才知道不正经。”
两人抱着吻了一阵，褪了衣服就要入巷。
雪蔷两只柔软无骨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道：“明日你会陪我吗？”
“什么？”
“每次我醒过来你都不在身边，我以为夜里是做梦。”
芷郁听了心化成水，更爱更心疼死。
“傻丫头，我们夜里玩的那样疯，你还以为是梦。”
“你坏。”
“明天你睁开眼睛，一定能见到我。”
她甜甜一笑，搂过他吻起来。
夜雨温香，销魂滋味。
她在他怀里睡的很安静，他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只是想一直看着。这小丫头要他没办法，越是知道她，就越是喜欢。
雪蔷朦胧睁开眼睛，怀里还是温暖的身体，搂着他，用头蹭他的胸口。
“我说了，我不会走的。”
“我好喜欢。”
☆、第 9 章
京师承平礼国侯的官邸。素节正和雅规作针线闲聊，她母亲建令仪进来道：“雅规先出去，我有话和素节说。”
任雅规见她婶娘这样劈头盖脸的，自己没脸，灰突突出去了。
“娘，怎么了？”素节仍旧头也不抬的绣花。
“你说怎么了，眼看着就要和太子定亲了，还去黎王的封地住了几天，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又不是我要去的，堂姐要去的。”
“她是个没脸的，你也跟着，以后且少和她一起混，把名声都带坏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从小就和她在一起，不是你说到，你堂姐比你有手段，有她在跟前也多个帮手。”
“那是过去，现在可不一样了。眼看着皇上要赐婚的关头，你倒好，去黎王封地住了这些日子，传出去要人嚼舌头。”
“是堂姐要我去的，又不是我要去。你也没和我说皇上要赐婚啊。”
“那时候还没敲定，怕告诉你走露了风声，你倒好，险些惹了大祸。”又笑嘻嘻道：“娘告诉你件好事？”
素节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皇上就快给你和太子赐婚了，这回可是板上钉钉了。”
“真的？”
建令仪过去两只手扶住女儿的肩膀道：“千真万确了。昨日皇后和皇上说了，皇答应了。”
素节有意满不在乎样子道：“瞧你高兴的，你不是也说过，皇上一定会赐婚的。”
“死丫头，我替你这样扒心扒肺，你将来作了太子妃，再作了皇后，还不念我亲娘的好了。”
“这事真的就成了。”素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作皇后。
“成，圣旨也就这几天，皇后和我商量，明年就让你们成婚。以后，你可记着，不要再和黎王走的近了。”
素节“哎呀”了一声，道：“又不是我要和他来往的，都是你逼的。说现而今皇子里只太子和黎王最有势力，要我两个都要留心，抓住一个是一个。”
“是我说的，当时怕有个万一，做不得太子妃，做个黎王妃也是造化。如今有了太子，黎王自然要疏远。不过你也别太实心眼。等到真的和太子成了亲，也不要疏远了黎王，后宫美人那么多，多个靠山多条路。”
“娘……”素节绞着裙子道：“我还是更喜欢黎王。”
建令仪“哼”了一声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娘是过来人，想当年喜欢我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啊。赶上你娘年轻的时候，德绍第一美人可轮不上你。那比你爹有才情，有风度的多了去了，我还不是嫁给你爹那块死木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你任家是德绍霸王。”
建令仪一只手握成拳头打在另一只手掌上，若有所思道：“你大伯当年也想娶我，他比你爹俊俏懂风情，就是他是庶出，嫁了你爹才能作侯夫人。”
素节低头看手指头不作声。
她母亲柔声细语道：“我的好女儿，女人嫁人一辈子才走出第一步，只要能给你大富贵，嫁个桌子腿都无所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熬上几年，有你想不到的。
“你不是说，黎王现在的势力，没准造反能作皇帝。”
“那你带着脑子想，是黎王造反能叫你作皇后容易些，还是太子名正言顺继位要你作皇后更容易些。别犯傻了。你还小，不知道男人有多坏。哪个王爷不是后宫三千，你就是仙女下凡也有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