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100)
云月眸色倏地凝实了:“什么?!”她站了起来,“我没有通敌卖国!不可以封!”
周旷珩忍不住勾唇笑,果然云月还是云月。
云月见他笑了,怔了一瞬。虽然好看,她还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没了主动权。
“我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穷了一年,好不容易经营好了。你放过它们吧。”周旷珩吃软不吃硬,云月很清楚,只能转变策略。她看着他,摆出一脸委屈,就差嘟嘴撒娇了。
“你说你没答应?”周旷珩问,笑意未收。
“我答应我答应!”云月点头如捣蒜。
周旷珩眼里带了笑意,云月看得失了神。好不容易转开眼,不由得叹气。
恰时帘外小兵说热水来了,周旷珩让他们端进来。
“先洗脸。”周旷珩说,瞥见云月手上有伤口,而且脏兮兮的。
他拧了帕子递给她。
云月接过来,微红了脸,她将帕子盖在脸上,擦了几下,揭开后见周旷珩还在看着她,她呵呵笑道:“水太热了……”
接下来洗手洗脚,云月都有些不自在。
洗完了,周旷珩说:“手。”
云月下意识便把双手伸到案上,周旷珩低头为她擦药。她看着他的手,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的药。
药膏擦在手上是凉的,他的手却是热的。云月觉得很奇异,手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脚。”云月还在发愣,却听周旷珩说。
“我我我自己来吧。”云月磕巴道。
周旷珩起身,坐到她旁边。虽然他没再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了。
云月看周旷珩坚持,乖乖地把脚抬起来,伸到了他的膝上。
她的脚很白,相比于自己的小得多。周旷珩见过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次她的脚就在眼前,刚洗完,热热的红红的,热度透过布料,传到了他腿上。周旷珩想捏,忍住了。
脚底擦破了皮,不很严重,周旷珩沾了药膏,轻轻擦在伤口边。
云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周旷珩抬头看她。云月赶紧抿紧嘴唇,使劲憋着笑:“痒。”
周旷珩眸色沉了沉,威严道:“不许笑。”
云月咬着嘴唇憋笑,周旷珩动作很轻很慢。擦完药,她险些憋出内伤来。
伤口不严重,没有包扎,不好穿鞋,更不能下地。云月左顾右盼,不知道脚拿下来后放哪儿。
周旷珩擦了手,微微倾身去抱她,动作很自然。方触到她肩膀,突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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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肠三
周旷珩抱过云月不少次,但几乎都是在她睡着了或者不清醒的情况下,现在她好好的看着他,他下不了手。
可云月已经自然而然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从前受了伤,她也是被抱惯了的。等她意识到不对,她的手已经勾住周旷珩的脖子了。
“多谢王爷。”云月脸皮发热,但好在她脸皮厚,还能强撑着让周旷珩抱。
周旷珩也不忸怩,抱着云月便往屏风后面走。
两人目不斜视,看起来很平常。
将云月放在榻上,周旷珩站直了,他也不看云月,云月也不看他。
“你的小店,本王给你留着。”周旷珩说,“云起本王也帮你找回来,但你给本王安分些。”
“是。”云月轻声应。此事应该算揭过了,没有挨打,云月心里窃喜。
云月声音很软,周旷珩还是忍不住看她一眼,“方才答应了本王什么?”
云月微怔,抬头,想了片刻又埋头。
她不想骗他。
周旷珩皱眉,她若是能听就怪了。他忍不住冷了脸,转身就走。他也会赌气,他不想管她了,凭什么要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云月听着外面动静。周旷珩只是走到了前帐,并没有出去。
榻上很干净,被子叠得好好的。云月看一眼自己,发现衣服上很是狼狈。她脱了暗蓝色外衫,只穿着白色中衣。她缓缓躺下,突然肚子叫了一声。
“好饿……”她其实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过了许久,云月都快睡着了,外面有了动静。应该是巳牧送了吃的来,云月一骨碌爬了起来。周旷珩正端着食案走进来。
四个馒头,三个包子,一碟咸菜。
云月看着眼睛就放光。
“饭点已过,只有这些。”周旷珩脸色紧绷着,将食案放到榻上。
意外地,云月吃得很香,也不像饿极了不择食的样子,她是真的觉得好吃。
不挑食,不娇气,不爱排场,重情义,虽然有时任性了点。原来她比他曾经期待过的还要好。
可是怎么办?她太过重情义。
周旷珩也没吃饭,两人一起吃。周旷珩一脸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云月几次想说话都没开得了口。
沉默着吃完了饭,云月没饱。周旷珩看她一眼,没理,端了食案出去,片刻后倒了杯水进来。
“夜里不宜多吃。”周旷珩说。
云月喝完了水看他,他接过杯子走了出去。还是不想跟她说话。
过了不久,帐里灭了烛火,周旷珩出去了。
微弱的光透进营帐来。云月只能看见屏风的轮廓,以及床头案上那双靴子。她累了,看了不久很快便陷入沉睡。
云月在南邑王帐里睡了一夜,第二日便被送回了绝城,周旷珩似乎没了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打算。
云月庆幸没再多呆,不然再遇见郑雪城会死人的。
周旷珩却是接下来好几日没有好脸色。他想对云月不管不顾,却怎么也做不到。他烦躁,相非吴缨等人却遭了殃。看着王爷难看的脸色,任是谁也淡定不了。
“他这是怎么了?”相非问吴缨。
“碰上这么个人,大概在抗拒吧。”
“什么?”相非不能理解。
“你不懂。”
“吴缨!”相非踹了吴缨一脚,“从京城回来你就阴阳怪气的,我哪里惹到你了?”
吴缨默然,他这是在为云月打抱不平么……
一整天没见太阳露脸,到了傍晚,铅云聚集,风刮起草叶间的树叶,黄叶打着旋儿荡来荡去,落在地上又被吹向了远处。
拾得将一只手伸到洞口外,一滴雨落在他手上,接着两滴,三滴,很快整只手被打湿了。
这场秋雨来得猛,到了夜间应会更大。拾得将提前准备的新鲜树枝挡在洞口,避免雨滴溅进来。他弓着身子钻进山缝,熟练地架好了枯树枝。捣鼓了片刻,火光渐渐盛起来。
亮光浮现在面前,热度也传了过来,云起动了动脑袋,蹭着岩壁坐了起来。
看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已经被抓了整整四日。
云起的手脚均被绑了,脑袋上还罩着黑布。从始至终未见过绑匪,但他知道是谁。这个作风,只能是榕树寨那土匪头子。
守着他的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沉得住气,两日来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定时喂他干粮和水。
云起却比他更沉得住气,他不主动说话,拾得做什么他都配合。
此处应在绝城辖区内,按章行逸的作风,定然要把阿月捉来才动手。他不担心自己,只担心阿月莽撞。可是他相信她,她出事,最多是被南邑王捉住关起来。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拾得往里缩了缩。
那日他从岐城跟着章行逸一行人到了此处,他不知为何章行逸让他来看守这人,但他把这当做进入榕树寨最后的机会。
两日来,他守在洞口,几乎没挪过脚。现在下雨了,他还是第一次和这肉票待在一起。
云起坐累了,想换个姿势。他曲起膝盖,想站起来,不防脑袋撞到了山缝顶。他吃痛猛地弯身,疼得倒在了地上。
他腰间一块拇指大小的铜牌磕在岩石上,发出叮地一声,引起了拾得的注意。
拾得多了动静,云起很快察觉到了。他过来查看了一眼他的腰牌——南邑王府侍卫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