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79)
这女婿不但离家远,还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知道算不算个男人!
云堂差点气炸了肺,若不是看在另一道圣旨的份上,他真打算让云月逃婚算了的。
六年前见过这人不少面,六年来关于他的密报无数,可是当他站在自己面前,以女婿的身份称自己为岳父时,云堂还是感到无比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完啦~看得还满意否?
☆、风归云三
云堂微微皱眉,打量了下周旷珩,从脚到头,身板还算行,长相虽好,月儿也配得上。
“嗯,王爷坐。”既然周旷珩称他为岳父了,云堂也就受了。
两人坐定,中间相隔一方茶案,案上一套白瓷茶杯,一套竹制茶具,一枝新鲜白荷置于瓶中。
“王爷爱喝什么茶?”云堂看似随意发问。
周旷珩沉吟片刻,回道:“新山茉莉绿茶,新山铁观音,峨眉碧潭飘雪,阳西贡茶,都是好茶。本王最喜峨眉碧潭飘雪。”
云堂脸色缓和了些,周旷珩说的并非全是当世名茶,只有真正嗜茶之人才懂得欣赏这些茶。喜欢喝茶就好啊!
周旷珩再加了一句,云堂听了脸上顿时笑意融融。
周旷珩说:“本王喝过最好的茶,是云月煮的碧潭飘雪。”
“南邑王对阿月好不好?”正房厅里,云深看了云起一眼,问。
云起抬起头,犹豫。
“说实话!”
云起一凛,脱口而出:“还好。”说完见云深不满,他继续说,“王爷答应无论如何会护着我们,也确实做得不错。这次……回京,他派了自己的亲兵大将送我们。在府里,阿月想如何他都随她去了,可是他不容许阿月出府,这点上半点不纵容阿月。有一次阿月偷偷出府,被他抓住了,我们几个,都挨了打。”
云深听见周旷珩管云月挺严,本还满意,可是听说他打人:“连阿月也打?”
“王爷本不想打她,大哥你也知道阿月的性子,她非要替云雨她们挨打……”
“哼!你就看着她挨打?”
云起有苦难言:“我劝了,最后替阿月挨了三十棍……”
“用的什么?棍子?”云深眸色冷厉了起来。
“军棍……”
云深闻言一掌拍在一旁桌案上,案上装着水果的盘子都跳了起来。云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云深又问:“王府里的下人对你们可好?”
“好!”云起这下没有犹豫了。
“好什么?”接话的却是从后面走来的云月,她只是随口一问。
“不关你事,先去收拾你自己的烂摊子。”云深板着脸道。
云月噘嘴:“大哥你老是板着脸,看起来比爹都老了!”说完快速跑出去,不管云深有什么反应。
到了书房,云月踏进去便听见她爹带笑的声音。
“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啊,我爹是天下第一神将,你们几个凭什么从我爹手里抢走我?”
“爹!”云月欲哭无泪,“你又在说我的好话?”
云堂和周旷珩均转头看向她。
“月儿,来来来。”云堂笑得满面红光,“好久……几天没喝到你煮的茶了,顺便煮一壶茶给王爷尝尝。”
云月看了周旷珩一眼,走到茶案边,对她爹说:“要喝茶,少说话。”说着便动手煮茶。
云堂却起了谈性,接着说:“那几个小子不服,非要表现给月儿看。一个个拿来弓箭,说谁先射中一只山鸡拿来当聘礼谁就是月儿夫君……”
“爹……”云月无比怨念地看着她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竟然对周旷珩说,“王爷棋艺高超,您还是陪他下棋吧。”
“是吗?那我们下棋?”云堂笑着问。
周旷珩点了点头。
两人移到一旁棋案上下棋去了。云堂下棋时不喜欢说话,书房里安静了许久,云月茶也快煮好了。
谁知棋下到一半,又有人说话了:“后来怎么样了?”这是周旷珩在问。
云月和云堂均抬头看他,他看着云堂,面带笑意。这是云月第二次看见他笑。
云堂愣了一瞬,看着棋盘顿了片刻,接着丢下手里的棋子,笑:“后来,那几个小子在山上迷了路,还是月儿把他们带回来的。最后一个个都没脸再来咱家,月儿对我放话,将来……”
“爹!”云月这次打断得有些急切,“过来喝茶。”
云堂却坚持要说完:“月儿说,将来我的夫君,一定要有一身武艺,能在战场统御千军,要有一身文才,治得了一方天地,要有一身正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当时正是云月与周凉疏远之际,那几个小子是不明朝局大势,意欲攀附云家而来向云月提亲的。云堂将他们集中起来,让她自己挑,她就说了这些话。
那时她气愤自己眼光歪了,幸好及时拨乱反正,前两条确实是她从小的标准来着。周凉放弃她,原因她很清楚,因为云家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会牵连九族。朝中清楚局势的人,无论是谁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云月看不起他们,却也清楚自家处境,从很小开始,她便避免与权贵牵扯。一是为配合家族激流勇退的策略,二是怕交心以后被放弃自己难受。她就看错了周凉一人。
然而,当时赌气说的话,此时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云堂笑着为云月解答了这个疑惑:“我看天下也只有王爷满足这三个条件了哈哈哈。”
云月和周旷珩俱是一愣。
云月下意识不想承认,接口便道:“不止啊,还有北疆王,西越王,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周旷珩脸色明显地沉了沉。云堂也笑不出来了,不着痕迹瞪了云月一眼。
“茶好了,来喝吧。”云月弱弱道。
一壶茶喝完,太阳也快落山了。
云堂让云月带着周旷珩出去走走。云月想了想,方才说的话似乎得罪了他,也就答应了。她不敢带他去人多的地方,就从后门出了山庄,踩着青石板阶梯往山上走去。
他们前脚方走,后脚就来了一人拜访。
“你来晚了,他刚出去。”云堂啜了一口茶。
云霁看着空了的茶壶,还是坐了下来。坐下后注意到棋案上未下完的棋,只扫了一眼便知,黑棋必败。而云堂手边,正是一盒黑棋。
“侄儿来见见阿月。”云霁说。
“他们一起走的。”云堂眸色变深了些。
云霁看着桌上白荷,最终还是说:“三叔,侄儿需要您相助。”
云堂沉了脸:“你所谋之事,已经牵扯到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将我的女儿也算计进去!”
“三叔,祖父已经同意了。”云霁始终一脸淡然,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云堂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说:“老头子管不了我。”
“莫非三叔有更好的办法?”云霁说,直视云堂双眼。
云堂握紧了拳头,沉着脸不说话。
“三叔不干涉便可。”云霁说。
云霁离开后,云堂看着面前茶杯里凉透的茶,冷冷笑了。
“毛头小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还。老子就看你能成什么事!”
盛夏时节,云牧岭的林木正是郁郁葱葱时。夏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也扰得林间的夕阳光影摇摇晃晃。
云月和周旷珩都在想事情,一路沉默着,一直到了长风崖。
云月环顾了下四周,首先想起的是那日与云霁的对话。
“临深渊,将死未死,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置绝境而后生。”
“我不需要消灭对手,也不会将自己置于绝境。”
“总有人要来消灭你。”
“你现在临着深渊。”
周旷珩,皇帝,方未夕,云家,她自己,云月极力思考这之间的联系,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没有丝毫人脉,不知道一切内情,再如何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想到什么。此时她才深觉自己真是空有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