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75)
“丰林郡主四年前许过人,但出嫁前那人战死了。”吴缨补充道。
云月对她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哦。”云月淡淡回道,“王爷年少时喜欢做些什么啊?”
云月话题转得快,吴缨顿了片刻说:“练武。”
“除了练武呢?”
“比武。”
“……”云月默了片刻,“除了武呢……”
吴缨沉思,过了半晌还不说话。
云月叹道:“除了练武喜欢干什么呢?喜欢去什么地方消遣呢?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喝什么茶?”
听了云月的话,吴缨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画面,正打算一一对云月谈起。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次有个人想打听王爷的喜好,被巳牧带着人吊在树上挂了三天三夜。”吴缨笑道。
云月也笑,确实是巳牧干得出来的事。
“那我现在要问,你说不说?”云月收住笑意,看着吴缨说。
吴缨照旧转开头,片刻后才开口。
“王爷是少有的被宠着长大却没有长歪的皇子……”
周旷珩小时候,常以自己的父皇为榜样要求自己,等他稍微大了些,便觉自己的父皇也不是不可超越,他要超过自己的父皇。
“可是……”吴缨顿了顿,“王爷是嫡子,但不是嫡长子……”
所以她后来改了志向,他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将军,改了以后发现那更适合自己。他以兵家治军的格言“风林火山”来要求自己。
“王爷平日里除了练武,抄土匪寨子,最常做的便是看书,写字,下棋。”吴缨说,“除此之外,王爷似乎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
“那我一个个问好了,他喜欢去什么地方消遣?”云月来了兴趣。
“军营……”
“除了军营呢?”
吴缨沉吟片刻说:“有一段时间,王爷常去后宫。”
“后宫?”云月兴致高昂起来。
“你想歪了……”吴缨顿了顿,“王爷是去整治宫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那之前,王爷只是看不惯那些草菅人命的勾当,但有一天突然开始用了军里才用的手段来清理,后来甚至成了兴趣。我们都不知道缘由,具体原因,只有申应清楚。”
是在救了云月之后,云堂让他找出那三个宫人。周旷珩让申应找来后没再理,可是后来,他又见到那三个宫人。当时周旷珩的原话是:“这三个东西怎么还活着?”然后,那三个宫人便再没有了然后。
后来还发生了些事,周旷珩对宫里的阴暗不再容忍。
“王妃从前以为十二地支暗卫是皇家暗卫,其实不是。十二地支暗卫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吴缨说,“除了子乐是武皇赐给王爷的,其他人都是军烈之后,王爷亲自挑拣来的。”
云月恍然:“难怪他们那么年轻,难怪他们没有名字……”
吴缨点点头,继续说:“那段时间,王爷把十二暗卫全都调进了宫里,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洗了个遍。”
其中周旷珩有亲自点名处理一个小才人。那女人为了陷害另一个才人,联合一个侍卫,把她下了药,丢进内官寝居里。第二天那才人自尽了。
周旷珩听说后,让人把那女人抓来,喂她喝了好几瓶媚药。然后把她绑起来,不让她自尽也不让她晕过去。药效过了以后,继续灌药,几次过后,那个女人就这么活生生憋死了。
这种手段,吴缨当然不会跟云月说。
“所以那十二个家伙才被人传成了皇家暗卫。”吴缨似乎有些不服。
云月笑了笑,继续问:“王爷为什么去了南邑呢?”
吴缨神色一变,半晌后才轻描淡写说:“王爷自己选的。”
吴缨还记得王爷被英宗封为南邑王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王爷站在金麟殿外,看着殿内那个苟延残喘的兄长,眼神一点点变凉。到现在也没再暖起来。
云月想追问,吴缨却皱了眉,不想再回忆。
“这些事已经很久远了,王妃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起。”吴缨郑重道。
“嗯。”云月点头。她能想象,他的兄弟好友全在京城,若是有得选,哪怕做一个将军,他也愿意留在京城。先皇的手段,她可以想象,他肯定不是自愿的。
那他在南邑又经历了些什么呢?一个恣意少年,是如何炼成敛尽锋芒的南邑王的呢?
到了宫外,云月却不上马车。
“王妃。”吴缨上前催促。
“我要等他。”
“王爷要看着太.祖太皇太后封棺,子时后才会出来。”吴缨说。
“我等着。”云月说,站在马车边看着宫门口。
吴缨不再劝,站在一旁一起等。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王爷过去经历的事情会一点点地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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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箫二
云月站了一会儿便站不住了,她绕着马车走了几圈,见宫里有大批人出来,料想应是大臣,她进了马车等他们走过。
宫门没了人,云月却还没出来。吴缨上前撩开车帘看,发现她趴在垫子上睡着了。又过了一会儿,两匹马动了动,片刻后,云月揉着眼睛从马车里探头出来。
夜色很深,宫门口的甬道里还是一片漆黑,广场上除了不时走过一队队禁军,几乎没有动静。
云月跳下马车,摘了挂在马车上的灯笼,在手里晃来晃去把玩。
“王妃。”吴缨突然喊她。
她抬头,见周旷珩和子乐正从宫门里走出来,她提着灯笼跑过去。周旷珩见了她,动了动眼神,却没有丝毫停留。
云月见他脸色很不好,不敢说话打扰他。
“王妃。”子乐走到云月身边与她并行,难得称呼她为王妃,“这种情况,从前王爷喜欢一个人静一静,但每静一次少几分笑容。属下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月皱了眉看着子乐。他的脸色挂着少有的严肃凝重。
子乐对她正色道:“可这几日,王爷好像一刻也未曾一个人静过。”
“他有没有心情不好杀人的习惯?”云月问得很郑重。
“没有过。”子乐回答得也很郑重。
云月埋头沉思半晌,把灯笼递给子乐,登上了马车。
周旷珩闭着眼,皱着眉,嘴角下沉,脸色苍白。
云月看着他,几次想说话都出不了声,只好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差一点就被他的情绪感染了。
意识到这样不行,她努力弄些动静出来,可是他丝毫不为所动。她悄悄撩开车帘,周旷珩还是没睁开眼。
回到王府,云月跟着他进了书房。
周旷珩静静坐着,看着书案出神。云月沿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王爷。”云月终于鼓起勇气喊他。
周旷珩没有回应。
云月便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她想,等他想说话了,她就能立刻接口。
过了许久,云月都要睡着了。而周旷珩还未换过姿势。
云月倒了两杯水,放在周旷珩面前。等了一会儿才拿过一杯,自己喝了。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他,去拿剩下的那杯。
周旷珩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云月即刻将茶杯举到他面前。
周旷珩终于抬手接过杯子,凑到嘴边缓缓喝了。喝完了水,他仿佛回了魂,眼珠子会转了,脸色不再苍白了。
“本王累了。”夜很深了,周旷珩终于开口。
“睡吧。”云月面色一凛,即刻接口道。
周旷珩终于抬眸看向她,她脸上带着笑,眼睛亮亮的,很是温柔安定。他深吸了口气,说:“想跟本王一起睡?”
云月理解周旷珩是在逐客。她顿了顿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定了片刻折了回来。
“也不是不可以。”她立在他面前说。
周旷珩抬头看着她。半晌。他似乎撇去了什么杂念说:“你坐下。”
“好。”云月笑了,麻利地盘腿坐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