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24)
“你看看你,你穿的白色衣服,若不是我挡住了你,我们就被发现啦!还有你浑身杀气是怎么回事?要不是那几个人蠢,我们也被发现了!”云月小声说了这许多话,以掩饰自己的害怕。
“区区几个护院,本王用不着躲。”周旷珩睨着云月说。
“你……”是啊,他堂堂南邑王,本就是来抓人的,他躲什么呢。
云月侧开眼不看周旷珩。她在京城时,没少干这样的事,最怕跟人正面冲突。所以,方才还是习惯性地能躲就躲。但云月哪能认怂,她撇嘴道:“那你怎么不带人杀进来?”
“带人杀进来,连你一起砍了?”周旷珩的声音冷冷的,在黑暗里听起来却沉稳得能安抚人心。
这下云月彻底没话说了,是啊,误杀不说,被高大人抓了就更麻烦了。
“那快走吧。”云月扶着山壁,弓着背喘道。
“你怎么了?”周旷珩看出了她的异常,“脸色怎么这么白?”
云月没想到周旷珩夜视力如此好,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坦然道:“方才憋气太久了……”
云月方才很害怕,可是即使怕得要死,她还是用身体挡住了周旷珩。
周旷珩看着云月,能看见她的眼睛,眸子清澈,还有点茫然。
片刻后他说:“跟着本王,无需害怕。”
云月淡淡“哦”了一声。她看不见周旷珩的眼睛,却再次拉上了他的袖子:“我们走吧。”
走出假山小径,周旷珩从怀里拿出一支食指尺寸的小竹筒。他将小竹筒立起来,一头朝天,对着天空扭了扭下端,顶端便射出了火花,直冲天际。
云月看着周旷珩手里的东西,脸上写满了四个字:好想要啊!好想要啊!
周旷珩忽略掉她的神情,甩袖往不明方向走去。云月颠颠地跟上他。
不知不觉走到了高府正厅,云月傻了眼,她叫住周旷珩:“喂,这里是正门,我们……”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大门嘭地一声从外面倒了进来。一队身着暗色军服的人鱼贯而入。云月下意识一惊,赶紧站到周旷珩身后,悄悄捏紧了他的衣袖。
“官兵你也怕?”周旷珩侧头看云月。
云月迎上周旷珩锐利的目光,结巴道:“我……从前怕惯了。”
周旷珩可以想象云月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他冷哼一声走出去。云月牵着他的衣袖,寸步不离。
闯进来的是南邑军的兵士,尽是周旷珩的亲兵,由吴缨统领。可今日吴缨没来,来的是他的副将向继里。
“尽数抓起来,关进岐城守军牢房。一个不许放过。”周旷珩淡淡吩咐了几句便走了。
向继里目不斜视听周旷珩吩咐完,领了命便指挥下属抓人去了。
几名亲兵看着吊在周旷珩身后的小个子,各自交换了几个眼神。
王爷身后那小子是谁?
太暗了看不清脸啊。
他竟然拉着王爷的衣袖!
王爷竟然放慢了步子等他!
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坐上了马车,云月才有了平稳的呼吸。方才确实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来着,可是最后众星拱月走出来彻底颠覆了她对翻墙窥探的认知。各种天人交战之后她得出了结论:南邑王真的是南邑的霸王,跟着他很安全!
“发什么呆?还怕?”周旷珩的声音拉回了云月的神思。
“谁说我怕啦!区区几个护院,我还没放在眼里。”好了伤疤忘了疼,云月很快忽略掉了方才抱着周旷珩怕得呼吸都停了的事实。
“方才抱着本王发抖的人是谁?”周旷珩看不惯她口是心非的样子。
“你前日夜里抱了我,这下扯平了。”云月故意忽略掉周旷珩强调的后半句。
马车行得很稳,周旷珩看了云月一眼不再说话。
云月正纳闷周旷珩怎么不问她在书房听到了什么,马车转入了大街。
走到辉阳正街上,吵嚷声渐大。云月抬眼迅速瞄了周旷珩一眼,见他眼睛闭着,便偷偷摸摸侧过身掀起了窗帘子一角。
车窗外人头攒动,灯光璀璨,人群间花影浮动,热闹非凡。云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岐城如此繁华的一面。
想到今日已经惹得周旷珩几次不快,回去会不会被罚还是个未知数,云月强行压下从窗户跳下马车的冲动。幸好马车行得很慢,可以让她过过眼瘾。
周旷珩看见云月这个样子,心中其实已经没了怒气。不料一眼瞟到窗外,正好看到方才二人吃过面的地方。
感觉到马车里气氛又凝重了不少,云月僵着身子转过了头。见周旷珩正沉着脸看自己,云月自觉地放下了帘子,冲周旷珩讨好地笑。
可是周旷珩仍然黑着脸,云月有点莫名其妙。
“我哪里又让您不快了?”云月用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
“你是云家嫡女,到底何来的市井气?”周旷珩沉声说。
云月愣了片刻,回想了今日她的所作所为,终于知道周旷珩为何不乐意了。
“回王爷,小女是天生如此,改是改不了。你若是不喜尽可视而不见,我以后尽量少在你眼前晃荡。”
周旷珩冷哼一声:“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你在云牧岭便是如此尊卑不分?”按云家如今的境况,依她的性子,他觉得她能活到今日真是奇迹。
“我在对你说话啊,你我夫妻,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云月牵唇笑,露出几颗白牙,“我在京城的时候,没人知道我是云家的人,跟我一起混的都是些不讲规矩的叛逆子弟,我们不讲尊卑,都讲义气。”云月说起来颇引以为豪的样子。这一点上,周凉和问白兄都没说过她,他周旷珩看不惯又如何?
车外热闹,马车里却气氛凝重,周旷珩沉下脸皱眉看着云月,没有接话。
云月对周旷珩的脾气有了点儿认识,她知道他不说话就表示他生气了,越是沉默就越是生气。她嘿嘿笑了两声,偏头与他对视,摆出一脸无辜:“王爷不喜欢我讲夫妻之情吗?那我们就讲义气吧,我叫你周兄可好?”
周旷珩还是沉默,而且脸色更黑了。
云月心头生出危险意识,她干脆也不说话了。她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捏着腰带玩。
半晌后,周旷珩还是开口了,他看着云月头顶说:“本王不计较你在京城如何胡闹,到了南邑,便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南邑王妃,那一身的市井气都给本王丢掉。”
这下云月不乐意了,她昂起头看着周旷珩说:“我说王爷,市井气怎么了?我从小混迹山林市井,却也见过不少皇权贵族。市井小民,想笑便笑,想骂便骂,自在无拘,行止由心,活得坦然自得。而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整日戴着面具,开心了只能偷着乐,生气了还得大方笑,整日里汲汲钻营,毫无乐趣可言。”云月顿了顿,叹道,“那些权贵啊,拥有的太多,想要的太多,便顾忌太多。”
云月看了一眼周旷珩,见他脸色还好,她笑道:“当然你不一样,你是一方霸主,无所顾忌,自然不用委屈自己。”
“那你呢?”周旷珩缓和了神色问。
“我宁愿做一个市井小百姓。身家,名望,我没有,也不想要,我也无所顾忌,自然没有什么能禁锢我的心。”
“你的这些歪理,还挺有意思。”周旷珩赏给云月一个眼神,淡淡说。
闻言云月换了一副眼冒星光的神情:“既然你赞同我,那让我下去玩一会儿吧。”
周旷珩瞟她一眼,沉声道:“这些话,从前或许说得通,可现在。”周旷珩冷哼一声,看着云月说,“天真得可笑。”
云月收了笑,眼神黯淡下来。
“本王不曾赞同你。你也不准下去。”周旷珩转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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