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157)
“你信不信我?”云月昂首看着巳牧问。
“信。”巳牧不假思索回答。
“相比于王爷呢?”云月接着问。
巳牧埋头,似乎在思索很重要的问题,半晌他抬起头:“一样。”
“那你回来。”云月顿了顿,对巳牧说,“要救回王爷,你这样只会帮倒忙。我有办法,需要你帮忙。”
“要我做什么?”巳牧毫无停顿问。
“你只要毫无保留相信我便是。”云月说,眼里似乎生了铁色,坚硬而光亮。
巳牧愣了片刻,看了一眼对岸,那边黑漆漆一片,再看了一眼白云,他在火光中,仿佛这边的光都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嗯。”巳牧重重点头,带着人走到云月身边。
云月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些,她缓缓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好,跟我回绝城大营。”云月说着翻身上马,毫不停留打马转身就走。
“身为亲兵,丢了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吴将军自然比我清楚。”走过吴缨身边时,云月稍停说了句话。吴缨不比巳牧,他有自己的主见,虽然不见得对,但她料想他不会轻易相信她,云月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
不料吴缨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马前,埋头恭敬说:“既然你能救王爷,我愿听你调遣。”
闻言云月看向吴缨,眼里多了些深意。
“好。”云月毫不犹豫答应,让吴缨带人跟着她一起回绝城。
九百人马整装待发,云月一声令下,队伍向绝城大营而去。
距镇南桥远了,云月才问吴缨:“南邑军的细作由谁在指挥?”
“相非。”吴缨回答得很快。
闻言云月沉默了片刻。巳牧抢了话道:“我派人去岐城把他喊来?”
“出了大事,他或许已在来的路上。”吴缨说。
云月闭了闭眼,尽量稳住声线说:“等不得了。”
“可有领头的在绝城?”云月问。
“有一个。可是,他只听命于相非。”吴缨皱了眉,细作所关之事,尽是军机。就连主帅都指挥不得。
“有就好。”云月沉着脸,神情没有变化,“回营后,不必多说,巳牧直接带我去找他。”
“是。”巳牧接令,没有丝毫迟疑。
九百人的马蹄飞奔,风吹得火把上的火苗横成一条条细线。
云月说话放低了些声音,只能吹入靠近的巳牧和吴缨耳朵里。
“我要犯军纪。你们既然已经信了我,就要跟我站在一边。”
“当然。”巳牧大声回答。
吴缨谨慎些,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时机紧迫,我怕梢一耽误就害了王爷一生。军中将领关系复杂,还有主帅坐镇,为了统一军心,我要假传军令,夺取南邑军指挥权。”
“不可能!即使有我和巳牧,你也传不了王爷的令。”吴缨当即否定了她的提议。
“加上王爷的亲令呢?”云月的眸色在火光下仍旧深沉。
吴缨和巳牧都沉默了。
“如何,帮不帮?”云月看着前方,马蹄飞溅。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巳牧率先回答,说完又地补了一句,“只要你能救回王爷。”
“吴缨?”他半晌没有回答,云月只好问一遍。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没有他她还有奉姜,虽然说服力差了些,加上巳牧的话,还是搞得定。
片刻后,吴缨的声音传来:“回营后,你去找那细作头领,我来替你应付刑将军。”
“好。”夜色里,云月的声音似乎有光。
从知道王爷还活着开始,云月说话就没有犹疑过。除了王爷,吴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定风波一
天上繁星闪烁,地面火光通亮。
见是吴缨和巳牧,守营小将直接放了行。
方走近校场,便见一队人在场边立着,其中以邢戊芳为首。他身边是各营大将,还有几个副将。
奉姜、郑雪城等人都在。
云月下马,连行礼都免了,拿出周旷珩的亲令,直接对邢戊芳说:“王爷临时将南邑军交给了我。”
邢戊芳一脸沉郁,看着云月和她手里的亲令没有说话。
后面吴缨和巳牧走上来。巳牧站到云月身旁。吴缨朝邢戊芳行礼:“将军,这是王爷的幕僚,白云。王爷被俘之时让他暂管南邑军。”
吴缨说完,奉姜也排出那一众人,对邢戊芳恭敬道:“将军,确实如此。”
邢戊芳不说话,双眸隐在浓浓花眉下,神色不甚明了。
场面诡异地静了下来,可闻不远处火盆里柴火哔啵作响。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像逼宫造反。
除了云月手上的亲令确实不是假的。
“刑将军不必如此戒备,我不会让南邑军做什么,我只望将军莫要妨碍。”云月直视邢戊芳,不卑不亢,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我还有极紧要的事情办,稍后再与将军细谈。”云月说着给巳牧使眼色,巳牧便带着她走了。
邢戊芳没有拦,有王爷亲令,加上见证了王爷被俘的亲兵大将,还有赶去救没有救到人的大将,以及那些个平日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暗卫头头,就算有质疑也被强行压下了。
这眼熟的小伙子周身的气势快赶上王爷了,这样的气势,无论他年岁多大都具备不了。
邢戊芳看了一眼天,天下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
找到细作头头的营帐,云月和巳牧直接闯了进去。
巳牧眼疾手快,在那小子还没说话时便把他摁倒了。
“巳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那小子一身普通小兵的墨绿军服,脸被巳牧按在桌上,被挤压得变了形。
“巳牧,放开他。”云月坐到他对面,让巳牧放开了他。
巳牧放开了那人,却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再次制服他。
“此时南邑军由我指挥,包括你在内。”云月开门见山,她将王爷的亲令放到案上,看着他说,“我有两件事。”
李秦直起身,对巳牧翻了个白眼,才转头看向云月:“我们大人吩咐过,见此令加暗卫头子如见王爷,你说吧。”
“第一,大夷丞相呼肃辽出什么事了?”见相非的人好用,云月也不说废话。
李秦正眼瞅了云月一眼,顿了片刻说:“呼肃辽上月得了急病,已经在家躺了近一月。”
“他是否知道大夷军中发生的事?”云月问。
“洪阿基封锁了丞相府的消息,朝中的动静,呼肃辽什么都不知道。”李秦确定地说。
“好。”云月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第二件事,无论用什么方法,你给我把那老头儿从病床上抠出来。”
李秦微愣,随即为难道:“此事有险,我的人可能会暴露。你确定这样能救回王爷?”
“至少能保王爷平安。”云月冷声道,“你若是小气,放把火把丞相府烧了。”
“这样也行?”李秦表示惊奇。
“行不行在你,要赶在苏慷玛回到莨罕之前。”云月说完站起身便走了。
目送巳牧跟了出去,李秦摩拳擦掌笑:“耍久了阴招,终于可以干一票大的了!”
走出营帐,云月对巳牧说:“李秦要做的事极为关键,你派几个人保护他。”
“好。”巳牧答应下来,“接下来做什么?”
“等。”云月只说了一个字。
巳牧不明白,却也没有再问。
中军大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围着中央的沙盘,满脸凝重。
见云月进来了,他们齐刷刷转头。十几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看着一双双或期待或质疑或信任的目光,云月心里只虚了一瞬。
“我只负责想办法救回王爷,南邑军中的事还是归刑将军管。”云月站在门口说,“若需要各位协助,再说吧。”
帐中静默了片刻,邢戊芳动了动眸子说:“你说南邑军此时该如何?”